第66節(4 / 5)

守禮想了想說道:“關內還算太平,朕的安危無須掛念,倒是金城讓朕好是擔憂……就依河東王所請,讓他再送一陣,多些人總是好些。”

他畢竟名義上是皇帝,這種事也沒人違抗他的意願,張說也不再說什麼。李守禮交待完,便目送隊伍西行,他自己則要躲回京城去了。

張說一行人分道之後有一千餘人馬,運著絲綢數萬匹、金銀珠寶、各式物器,行走得十分緩慢。這樣的速度,要走到邏娑城(今拉薩),不得好幾個月才行。路途遙遠勞頓,任誰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在宮廷里長大的金城苦不堪言自不多說。

路線是走古道,百年前就有的道路。沿渭水北岸越過隴山到達秦州,溯渭水繼續西上越鳥鼠山到臨州;從臨洮西北行,經河州渡黃河進入青海境內;再經龍支城西北行到鄯州。

眾人到達鄯州城時,本來可以歇一腳補充給養的,卻見鄯州一片廢墟,已經被戰火給毀得差不多了。

只見城內外有許多官兵和百姓正在用架子車運屍體,還有些人在城外挖坑。眾人走到城門口時,看見了一個穿紅袍的文官帶著一隊騎兵走了出來,那文官瞧著薛崇訓這邊的人衣衫華貴,掏出一張紙來,說道:“你們是兵部尚書張閣老的隊伍?”

張說策馬前來,喊道:“正是本官?你是何人,在幹什麼?”

那官兒下馬拜道:“下官涼州刺史劉訥,正在……召集百姓埋屍首。”

張說怒道:“隴右道節度使呢,陶安民何在?”

劉訥沉聲道:“鄯州失陷,陶使君自覺作戰不力,已自裁謝罪了。”

“該死的庸才!”張說憤憤地罵了一句,“如此重鎮竟然被人如探囊取物般攻破,死罪難逃!”

那劉訥入其名,一張瘦臉面無表情,卻沒好氣地說道:“下官收到公文,張閣老是要送公主去吐蕃和親麼?”

張說回顧狼藉慘狀的城池,有些尷尬,一語頓塞。

就在這時,一個喊聲傳了過來:“要搬梯子,你去找副梯子來,把那孩子取下。”眾人聞言回頭看去,只見那城牆半腰插著一支長槍,一個尚在襁褓的孩童釘在那裡,真不知道是怎麼掛上去的。

眾軍見罷譁然,薛崇訓身邊那圓腦袋的將領李逵勇的嗓門最大,嚷嚷道:“和個卵|蛋的親!把公主送回長安,咱們找著吐蕃軍分個勝負!”

那些武將紛紛怒道:“都打上家門來了,還談什麼,打唄!”

張說冷冷道:“光嚷嚷有什麼用?打,那陶使君怎地沒打贏?朝廷豈能坐視,一切須有安排,戰和大計非爾等所能妄言!”

薛崇訓道:“鄯州雖毀,但前路遙遠,我們先進城歇歇吧。”

張說以為然,傳喚那刺史劉訥到城中找處稍稍完好的房子,準備食物等事。眾人便隨著悽慘的街道向城中行走,薛崇訓對張五郎說道:“叫大夥都瞧瞧異族對咱們乾的好事,以後打起來,別他|媽顧著自己怕死!”

眾人一邊走一邊四顧坍塌的房屋、屍體橫七豎八的道路,皆盡默然。那些百姓的屍體,女人基本都沒穿衣服,被殺死前盡被凌|辱。牆角有具女|屍最是悲慘,腸子都從下|身拉出來了,卻不知遭遇了何種奸|淫之事,才弄得那麼悽慘。

這中世紀的戰爭完全沒有什麼人道主義可言,一旦戰敗,最遭殃的還是平民。

張五郎憤憤道:“我覺得真他|娘|的窩囊,這不都要聯姻和談了,臨近還發生戰事,吐蕃有何誠意可言?”

帶著他們進城的文官劉訥接過話說道:“這幾年邊境衝突從來沒停過,吐蕃人叫“打秋風”,沒事就進來搶一把,特別是秋季馬肥之時幾乎天天有寇,隴右諸城白天也關著城門……咱們聽說要和親,以為能安穩幾個月,哪想到這節骨眼上別人也不給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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