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好禮在哪裡,要不要悄悄去問魚立本?”
薛崇訓想了想道:“暫時不能讓人知道我和魚立本的關係……你們先去打探,萬一找不到潘好禮,不得已才找魚立本。”
於是眾人分頭行事,薛崇訓收拾了一下,也帶著三娘和方俞忠出了客棧。走到門口時,那小二依然熱情地打招呼,不過眼睛裡的笑意很是詭異,大約想試探薛崇訓等人丟了馬的態度。薛崇訓沒空和他計較,裝作不知,若無其事地出了門。
他們出門僱了輛馬車,叫馬伕帶去探明的地點,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馬伕是本地人定然知道路。
那馬伕聽得地名,便寒暄道:“這不是潘大鬍子府上麼?”
薛崇訓等人都是京師口音,沒法裝,只得裝糊塗道:“潘大鬍子是做什麼的?哈,咱們是來幽州訪親的,不怎麼了解此地人物呢。”
馬伕搖頭道:“潘大鬍子是咱幽州長史,名氣那麼大,您竟然沒聽人說?”
“老丈不妨說來聽聽?”
馬伕一面趕車一面說道:“潘鬍子膽子大,不畏權貴,敢為咱老百姓說話,經常直言利弊,就算是在刺史面前也不給面子……前幾日在城門口那邊有件事,大夥都在說,潘大鬍子躺在道路中間不準刺史出外狩獵,沒幾日就在幽州傳為美談了呢……”
薛崇訓一面隨口應兩聲,一面觀察周圍的環境,低矮的房舍,衣衫破舊的行人,還有一些奇裝異服的胡人……也許相由心生,看到的顏色總是會被自己的心情左右,此時薛崇訓對幽州的環境已有些牴觸,彷彿這些窮人隨時都會對自己不利一樣,防範心理十分嚴重。
富人們大概就是這種心態吧?薛崇訓發現自己也漸漸被自己的唐朝身份同化了。
這種感受,讓他想起了前世擁擠的火車站,隨時都在防範小偷、騙子、托兒。總之那種感受非常不好……熟悉而安全的環境,比如家鄉,總是讓人留戀。
出門在外,幾多艱難,古今同理。
第三十四章 試探
曾經有人寫過一篇關於秋天的文章,內容大概是讚美幽州這一帶的秋天,說南國或東北或淡或濃,都不能恰到好處,唯有這裡的秋味最濃。
看著空中飄落的樹葉,已經圍牆上枯萎的蔓藤,薛崇訓忽然想起那文章來了。灰白的天空,偏西的陽光,軟軟地灑在大地上,周圍的顏色彷彿全都灰濛濛的。沒有春天的萬紫千紅,更沒有夏天的綠葉蔥蔥,也沒有冬天的白雪滿地,唯有草凋葉枯,蕭瑟的味道確實是秋季獨有。
“卻不知長安現在是怎麼一副光景。”薛崇訓喃喃說道。他穿著一身麻布衣服,站在一家圍牆外面的道路旁邊,等待著某人經過這裡。因為有侍衛稟報說潘大鬍子剛參加完一個宴會,正要回府去,於是薛崇訓就和手下一起等在離潘大鬍子家不遠的道路旁邊。
或許幽州有幽州的好,比如這秋味就最獨到,可是薛崇訓更願意生活在長安……這時他忽然想像,如果歷史的車輪無法改變,太平一黨最終走向末路,自己是不是要逃跑,隱姓埋名苟活於世?陌生的異鄉,連個沾親帶故的人都沒有,恐怕日子確實淒涼啊,就像這次,因為是外地人,不過就是帶了一匹好馬,也被人弄走了。
一匹馬他並不在乎,但是被人毫無道理地掠奪,感覺實在不怎麼爽。
……等了一會,終於見到遠遠的一匹馬沿著石板路緩緩向這邊走過來,那馬上坐著一個大鬍子,不是潘好禮是誰?另外還有兩個隨從,一個牽馬的,還有拿著馬仗,代表一種身份,路上的老百姓是要讓路的。只有兩個隨從,潘好禮確是簡樸。
就在這時,薛崇訓突然發現一件讓人驚訝的事:那潘好禮坐下那匹馬不正是稱為“魚目”的名馬?更巧的是毛皮和樣子都和薛崇訓丟了那匹十分相像……或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