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釋疑,只待崔沁盛了一小碗八珍豆腐嘗卻後,一些掩藏在記憶深處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宴後,榮王親自將慕老夫人引至花廳隔壁的雅間敘話,堂姐弟多年不曾見面,又都是太皇太后教導長大的孫輩,提起舊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頭。
崔沁便被王妃派來的女婢以賞花為名,領著去了後院一處花房。
花房三面皆有樹林或灌叢,唯有東南方朝向一開闊的水面,花房正中有一葡萄架,綠茵茵的一大片,圍出一條綠蔭長廊,廊下設一木桌小凳。
女婢和雲碧一左一右攙扶著她入了葡萄架下,於花香綠繞間,瞧見一道柔美端秀的身影盈盈坐於木桌旁。
只見那美艷婦人眼含淚光,期期艾艾殷切凝望她,欲要開口,又掩著繡帕滾下淚來。
崔沁瞳仁微縮,深深盯著她,那張臉依稀與記憶深處掩藏的容貌相重疊,崔沁心猛地一沉,臉色瞬如戈壁灘刮來的赫赫風刀子,唇角冷扯,
「是你?」
第15章 莫不是害喜?
天空不知何時積了烏雲,將烈陽給遮住,熱騰騰的躁氣瀰漫,四周悶熱不堪。
崔沁眨了眨眼,靜靜望著希玉靈,面前的秀美婦人,穿著富貴,滿頭珠翠,陌生得很,可偏偏那張臉又與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交割,在她腦海里亂竄,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令她腹部湧上一股濃濃的噁心。
希玉靈眼淚止不住地滑落,絕美的眼眸覆著一層水光,纖瘦柔弱地不像話,她期期艾艾起身上前,小心翼翼伸出手,
「沁兒我的孩子,你不知道娘有多想你,這些年我沒睡過一個好覺,我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
她急切地往前邁了一步,試圖去捉崔沁的手。
崔沁呆呆看著她,就在她那白皙柔嫩帶著玳瑁護甲的手快要碰觸到她時,她猛地往後退一步,彷彿是瞧見什麼骯髒得不得了的東西,
「你別碰我。」語氣嫌棄又淡漠。
她冰凌凌的眸子帶著嘲諷,冷冷覷著希玉靈。
希玉靈這一身打扮一看便不是普通身份,再聯想今日發生的種種,她幾乎是從肺腑裡發出一絲絕望的冷笑,
「喲,所以,這位是榮王妃是嗎?難怪呢,若不是這樣的滔天富貴,也不值當你拋夫棄女,一個商戶女能攀上權貴成為一朝之王妃,那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喜事。」崔沁慢條斯理地說著。
「不是的,沁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希玉靈尾音發顫,痛苦地閉上眼,纖瘦的身子搖搖欲墜,即便是這般模樣,她依舊是好看的。
可崔沁卻瞧著噁心,甚至從她臉上尋到與自己相似的痕跡時,越發讓她腹部作嘔,她忍著不適,皮笑肉不笑道,
「您這話我就不懂了,恕我說句不體面的話,既然已經做了那樣的事,就不要給自己立牌坊。」
希玉靈面色一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唇上的鮮紅頓時褪得乾乾淨淨,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天空驟然間下起了雨,雨滴極大,一顆顆噼裡啪啦砸在葡萄架上,漸漸濃重。
她們二人一個立在葡萄架內,一個站在臺階邊沿,雨勢漸大,漫天的雨霧將二人生生隔絕開,只留下提提噠噠的急驟聲。
四周雨幕嗡嗡作響,崔沁卻什麼聽不到似的,她閉了閉眼,任由雨水順著額尖滑落,跌入衣領裡。
她恍惚望向黑沉沉的天際,那一顆顆雨滴砸在她眼睫,她顫了顫,突然笑出了聲。
「也是這樣的一天,天降大雨,他失魂落魄從泉州回了京城,我看著他那樣偉岸高大的身軀,從馬車裡跌落下來,面龐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我沖了過去,將他扶起,他眼底布滿了猩紅的血絲,嘴唇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