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一驚,忙得熄了火, 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漬,麻溜帶著巧姐兒趕來正房。
崔沁披著一件月白薄衫伏在塌前捂著嘴, 小臉一片煞白, 氣若遊絲,雲碧正攙著她餵水, 瞧著像是剛剛吐了一輪。
「姑娘」宋婆子上前扶住崔沁身子,讓她靠在自己厚實的肩膀處, 待崔沁喝完水,又小心翼翼將人給扶著靠在迎枕。
濃密的烏髮順著肩頭滑落,如瀑布般鋪落於迎枕,小窗灑進來的一抹朝陽在她側臉一晃, 即便是面色虛白,更添了幾分楚楚柔憐,容色依然耀目。
雲碧放下茶盞,眼眶泛紅,吸著鼻子道,「宋嬤嬤,你在這裡守著,我去喊大夫來。」
「別急。」宋婆子神色鎮定勸住她,側身坐在塌前的墩子,細心將崔沁的手腕給拉出來,右手搭在她手脈處,凝神把脈。
雲碧被她這通動作給驚住,便是塌上的崔沁也微的睜開虛弱的眸子,眼底掠過一絲詫異乃至懷疑。
片刻後,宋婆子鬆開手腕,溫聲沖崔沁笑著,
「姑娘這是染了些風寒,身子虛,並無大礙,抓幾副藥來便可。」
迎著崔沁微斂的神情,她立即解釋,「不瞞您說,老奴曾在大戶人家當過差,後來兒子兒媳糟了難,只剩下這點骨血才迫不得已回了鄉下。」
宋婆子紅了眼眶,側眼瞥著巧姐兒露出幾分柔憐和疼惜,
「老奴在大宅子裡學了些本事,定能好生伺候著姑娘,只求姑娘收留我們祖孫。」
崔沁明眸釋然,露出薄笑,「我定是信您的。」
宋婆子旋即跟雲碧說了幾樣藥,吩咐雲碧去藥鋪抓藥,再遣巧姐兒去將煮好的清粥給端來,利落碩實的身影忙前忙後,不消片刻將裡外都安置得妥妥帖帖。
雲碧見宋婆子能幹,反倒是有了主心骨似的,心中那份惶然和不安消散,轉頭抹乾眼淚去街上尋鋪子抓藥。
她並不知道,自己從鋪子裡抓了藥出來,行蹤便被人窺了去。
葛俊得了侍衛密報,上馬直奔宮城。
太傅新喪,罷朝三日,皇帝可以不上朝,可政事卻是耽擱不得,慕月笙清晨便去了內閣,堆積如山的摺子等著他審批,他一坐下去忙了整整兩個時辰才得歇口氣。
政事堂後面有一兩層的小閣,專撥給慕月笙辦公所用,慕月笙便端坐在堂屋正中,凝神翻閱奏摺,輪廓分明的臉沉澱著幾分難言的冷倦。
葛俊便在這個時候跨入衙署,朝藍青微一頷首,躬身立在慕月笙身旁,低語道,
「主子,夫人好像病下了」
慕月笙聞言,清冽的眸子朝葛俊看來,一時有些愣神,默了片刻,凝眉吩咐,
「找個太醫去給她瞧」
「遵命!」
葛俊離開後,慕月笙就不怎麼看得下去摺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壓著奏摺,尋思半晌,抬眸問藍青道,
「崔棣何在?」嗓音略沉。
藍青瞥了一眼牆角的沙漏,躬身回稟,「這個時辰,想必在衙署當值。」
「你去安排下,中午我見他一面。」
「遵命。」
一刻鐘後,藍青打工部衙門回來,瞧見幾位大臣灰頭土臉從裡面踱出,撞上藍青一個個圍了上來,叫苦不迭,
「藍長史,是不是太傅仙逝,國公爺心情不好啊,聽說今日來討示下的都被罵了一遭,我也算追隨國公爺數年的老人,還是頭一回見著他這般剋制不住脾氣呢。」
「就是,就是,我這個方案先前廷議過,怎的還被國公爺給挑出了毛病,將我打回去重寫,哎,可把我給愁死了。」
「」
藍青瞅見眾人愁眉不展的,頓時苦笑不已。
他能說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