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便一股子濃厚的藥味兒,一個手裡還端著碗的奴婢忙屈膝行禮,蘇晉走上去接過她的碗道:“我來,你先出去做別的。”奴婢應道:“是。”
林氏皺眉道:“還不到中午,你怎麼就回來了?”
蘇晉道:“今日晉王進宮去了,官署內也沒什麼忙不過來的事兒,我便向王少伯言語了一聲,回來看看你。好些了麼?”林氏道:“郎中已把脈瞧過,不過偶感風熱,養幾日就好,夫君不必太過掛念。反倒是夫君在公事上一定要慎重,晉王出手就送我們家這麼大一個院子,你卻無心公務如何妥當?再者你凡要慎重行事。”
蘇晉舀起一勺子湯藥自己先嚐了嘗才喂到夫人的嘴邊:“你且放心,眼下並無差錯。晉王對人很厚,只是在正事上掌握好規矩就沒有問題。上回推薦賀季真置辦甲冑之事,我本有些擔憂,還好季真實非虛浮之人,將差事辦得很滿意,我也算有個舉薦之功。”
他說起正事,眉宇間便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鬱色,想起上次一時立功心切說的“盟主”之策,確實存在後患。他事後才考慮到自己可能被當作替罪羊!當時確實是太沖動了,或許是因為落魄受了太多白眼一時時來運轉就有失蹄之處,畢竟與薛崇訓的交情還不深,提出這樣危險的計謀實在是失誤之極。如果他能有王少伯一樣的資歷,也許就安全多了,因為薛崇訓不敢輕易拿一個心腹去替罪,否則讓手下寒心;而他蘇晉這樣一個在晉王府毫無根基的人卻是兩碼事。
蘇晉一瞬間的微妙情緒常人難以看到,卻瞞不過多年熟悉的夫人,林氏頓時就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沒事。”蘇晉早已恢復如常,好言道,“這藥我嘗過了,是有些苦,不過只要按時服用就能好得快。長苦不如短苦嘛。”
蘇晉一面說話一面在心裡想:如果這次能平安無事,倒真能看出薛崇訓對人比較誠心。
林氏笑道:“你還把我當成十年前那樣哄呢。”
兩人正說話時,一個奴婢走到門口說道:“阿郎,官府派人來了,說要見您。”
林氏道:“定是有正事要你辦,你不該在上值時間跑回來的,回來我的病就能馬上好麼?瞧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你趕緊出去應酬吧。”
“我去去就來。”蘇晉穩穩地放下藥碗,又交代了門口的奴婢幾句話,這才匆匆趕去客廳。
來人是親王國的一個小吏,以前蘇晉也是小吏的時候便認識,小吏這時因身份變化而恭敬地打拱道:“蘇侍郎……不,蘇學館,瞧我以前叫順口了,蘇學館勿怪。”
蘇晉不以為然道:“沒事,你來是為何事?”
小吏道:“王爺從宮裡回來,本來要見您,可不巧您回家來了。王爺一問得知蘇夫人染疾,就親口|交待給您告假幾日,讓您在家多照顧一下夫人。王爺親自說的事兒,咱們怎能拖著,這不就派我趕著來給蘇學館報信了。”
“王爺厚恩,臣十分感懷。”
小吏道:“就是這事兒,管點卯畫酉的黃公也題注了,三五日之內您都不用操|心。您知道了我便返去回話。”
“好,來人送客。”蘇晉點點頭。現在他是官,來人是吏,自然不用和他禮節,不然反而不好。
……
大明宮承香殿的星樓內外靜悄悄的一片死寂,因為太平公主今日臉色不好,所有人連咳嗽都得拼命忍著,大氣不敢出一聲,不然撞到太平公主的氣頭上只能活該倒黴。其實她並未對人發怒,只是平日的積威導致了這樣的效果。
宮室中玉清卻毫無畏懼地問道:“殿下今日還要修煉麼?”
“我哪有心思?”太平公主冷冷地說道,“你起先也在這裡,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玉清淡定地搖搖頭:“想得太多反增煩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