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意思,可這紫宸殿裡坐著的站著的人都是權力場的老油條,大家都聽明白了……晉王回來了這天下還姓李麼?就算晉王赤膽忠心,手下那些幕僚戰將願意這樣埋沒自己?其實那大臣想說的就是長安的政治即將動|蕩,這種時候作為李唐的實際掌權者還跑出長安去泡溫泉,這是什麼道理?
在站的各位大多數都即是太平公主舊黨,又和薛崇訓的關係千絲萬縷,理是理不清楚的。他們也不是非要提防薛崇訓篡權,但是不管這天下姓還是姓薛,總得要解決才行,否則內亂起來沒有人會受益。這種時候太平公主就更應該留在長安,無論是要母子協商和解還是重新開始一場權力角逐,總之是要面對的事,跑到華清宮去逃避是怎麼回事?
說完話的大臣彎著腰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大殿上安靜極了,幾乎是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嚴肅。
不料太平公主卻一臉輕鬆,帶著微笑道:“不就是在崇訓班師回京的事兒麼,這有什麼繁瑣的?到時候禮部派人到明德門佈置下禮樂,依制安排好。之前華清宮的工匠分作兩班日夜趕工才趕在冬季前完成,我要是今年不去,華清宮的官匠們豈不白忙乎一場?我也不能了自己的心願。如今大唐心腹之患吐蕃元氣大傷舉國相慶,天下太平之時我去溫泉之地享享福有什麼不對的?”
她是真不明白情勢還是裝不明白?大夥認為應該是後者,太平公主幹預朝政幾十年不可能看不到目前的事!所以大家聽她這麼說,完全沒有人願意將話點明。
張說等人不動聲色地小心抬頭看了一眼,觀察太平公主神情,因為他們站在前面離得稍微近一些。不料被太平公主發現了,她笑盈盈地俯視下來,張說忙垂目把站姿做得更加恭敬。
難道她已有良策在胸?朝臣們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太平公主道:“等薛崇訓回來忙完了正事,讓他到華清宮見我就行了,大家散了吧。”她說罷便直接站起來離開寶座。
殿下的朝臣們忙喊道:“恭送殿下。”
太平公主剛走到門口,魚立本上前扶她的時候就小聲地說了一句:“朝臣估計納悶著呢。”太平公主“嗯”了一聲道:“先讓他們納悶一陣唄,咱們不能讓臣子們把什麼都看透了,不然大夥兒怎麼知道敬畏?”
……太平都走了,大臣們也就紛紛散夥,陸續向南出殿門,該幹嘛幹嘛。
其實無論是威嚴的京師官署中的京官,還是書院中那些涉世未深計程車子,每當這種場合都有“物以類聚”的現象,關係好的幾個人一般就同來同往。這裡也不例外,一旦結束了注重禮儀的廷議,大家就很隨意,談得來的就走一塊兒說著閒話。
自從新法合作以來,中書令張說和戶部尚書劉安就走得很近,兩人打得火熱,經常在一塊兒。這時劉安又快步追上了張說,用感嘆的口氣道:“聖心難測啊。”
張說知道他在感嘆什麼,心說這廝完全是薛崇訓提拔起來的人,這種時候可得多個心眼,別一漏嘴說出什麼薛崇訓聽不得的話,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中書令張說和其他很多大臣一樣和薛崇訓也關係不淺,但他和劉安這幫人有本質的區別,劉安根本就是薛崇訓的嫡系死黨,陣營站位那是很清楚的。
“瞧今天太平公主殿下的神情言語,畢竟血濃於水,母子之情非身外之物可以比擬的。”劉安又隨意地說了一句。
張說“啊”“哦”“額”地前後應付著。
這時劉安總算意識到張說的應酬之心了,故作不快道:“張相公把我當外人了?”
“此話怎講?劉相公言重啦!張某和你什麼關係?”張說愕然地說表情做得有些誇張,心下卻道:咱們這是在什麼地方乾的什麼事兒?把誰完全當“內人”這種事兒,只有剛從進士做上京官的新嫩白痴才幹得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