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最大的,估摸著起碼有五十歲了,頭髮鬍鬚已經白了大半,可臉上的起色還算紅潤,長壽的面相啊。這老頭也是仙風道骨舉止灑脫,但和竇懷貞完全不同,陸象先總是氣定神閒的樣子,好像修身養性方面很有一套。
陸象先很淡然地和周圍寒暄招呼,目光轉到薛崇訓身上時,說道:“去年薛郎就說要和老夫下棋,什麼時候真得討教討教。”
薛崇訓笑道:“我恐怕不是您老的對手,棋藝荒疏得厲害。”長安流行的是圍棋,薛崇訓倒是會下,起碼瞭解規則,能不能下得贏就不好說了……
陸象先道:“如果太在意勝負,就有悖於棋道矣。”
“說起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兒,上次我在吐谷渾,見到吐谷渾汗王慕容氏。”薛崇訓說起異國的經歷,大夥倒來了興致,幾個大員都不自覺地靠近了些,想聽聽稀奇。唐人沒有什麼封閉自己的想法,對新玩意很有興趣,就像胡人的飲食傢俱等常常能在長安流行、大明宮的歌舞宴會也經常有胡舞節目、胡姬酒肆是士大夫們玩|樂的好地方。
只聽得薛崇訓說道:“慕容氏找我下棋,我以為是下圍棋,周邊的異族不是都學咱們嗎?哪想得他們下的不是圍棋,是一些木頭刻的小人小馬,陸閣老見過那玩意?”
陸象先道:“是象戲,但和咱們對弈的象戲有些不同,西域時興那種。薛郎要是會象戲,西域棋一點撥就會了,相似之處頗多。”
薛崇訓心道那玩意是國際象棋的前身也說不定,便笑道:“陸閣老當真是見多識廣。”
第三十四章 訊號
在朝裡瞎忙乎了一天,薛崇訓先參加了大朝,又和大臣們為官健的事兒周旋了一番,然後又到玄武門和張五郎等將帥相處了半日,等他從大明宮出來的時候,已近酉時了。
家裡來了四個人接他,龐二牽過來的那匹馬一身青毛沒有雜色,四個蹄子卻是白色的,養得又高又壯實乃一匹難尋的千金馬。朝裡有個老小子幾次想買,薛崇訓都沒捨得給。
他輕輕撫摸了兩下良馬的腦子,便翻身上馬。肥頭肥腦的龐二牽馬,瘦骨遴丁的吉祥扛了個馬杖在旁邊,那玩意是一種身份的象徵,走在路上庶民都得下馬下車讓路,官兒小的碰到了也要讓道。方俞忠和三娘騎馬走在後面,作為護衛,跟保鏢一樣的作用。
每當這種時候龐二和吉祥二人總要表演“參軍戲”,他們其實不是在演戲,只是習慣性地鬥嘴,偏生那吉祥伶牙俐齒的十分會說,而龐二卻反應緩慢老是被戲弄,像極了“參軍戲”。不過正是因為有他們倆,回家的路上倒是少了幾分寂寥。
果然剛到朱雀大街,他們倆又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起嘴來,引得薛崇訓和後面的三娘時不時忍俊不禁。這時候隆隆的鼓聲很有節奏感地響了起來,說明正到酉時了。
長安城的鼓聲是很重要的訊號,平時城門開關、官府衙門作息都以此為憑,遇到緊急情況,鼓聲又是動員軍隊的重要手段。無論是軍事還是行政,資訊傳遞都是很要緊的因素之一,不亞於裝甲和兵刃的作用,鼓聲金聲無疑是這個時代傳遞最快的手段,可惜距離有限。
晚霞映紅了天際分外豔麗,太陽已經下山,但滾熱的地氣還未散盡,氣溫仍舊很高。薛崇訓一身汗膩,燥|熱難|耐,一句多話都不想說,只顧默默聽著長安城一陣陣的鼓聲。
就在這時,薛崇訓忽然想到了一個東西:電報。以前他想過做火器等,都覺得即困難又難以湊效,但電報這玩意其實很簡單,作用卻非常大……他前世是理科出身,原理是記得的,於是他越想越興奮。電報,不就是和鼓聲一樣有資訊傳遞的作用麼?
他心道:回家得搗鼓搗鼓那玩意。
回到府上之後,薛崇訓渾身是汗很不舒服,打算先洗個澡再琢磨一下電報這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