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不是大事,宿管和陶媛就準備走了。海芷蘭突然叫住了她們,特別不好意思的詢問:“陶老師,您那裡有多的棉被嗎?如果有的話能不能借我一床。”
陶媛聽出不對來了,問海芷蘭:“這麼冷的天你寢具沒準備?”
海芷蘭就一個人背了個和她上半身差不多寬大的書包。寢室就這麼大,也看不到有海芷蘭的東西。
陶媛見海芷蘭尷尬的對她笑了笑,說:“陶老師可能也知道,我家條件不好,哪能每年換新寢具。當時車禍來得突然,沒顧得上將原來的寢具收撿了,以為那點東西放寢室就行,就沒多帶,沒想到回來一看都不見了……”
“學生放在寢室的東西,不是違禁品我們可不會拿,”宿管阿姨急忙說,完了又悟了,這事還能怎麼的,無非是鳩佔鵲巢唄,總之是怪不到她身上的。
看來這個寢室的關係不好的有點誇張了,會將出車禍了的同學的私人物品直接處理了,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有點落井下石了。
陶媛的眼睛一一掃過這個宿舍的每一個女生,看得她們一一低下頭來,直到對上了張珊珊,這個小姑娘視老師如無物,瞪著海芷蘭。
因為錯估了海芷蘭,對她的印象還是從前那個軟包,所以張珊珊幾次迎面交鋒都沒有掌握到節奏。
這令她不快了,這種不快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
陶媛沉默了一會,直接拍板:“換個寢室吧!”
按照俗成約定,班上的人會被分到一個寢室,高三二班女生有三十五個,有五個是走讀生,不住校。所以班上的女生剛好三十個,分成了五個寢室,海芷蘭要換寢室,就只能換到別的班級的寢室。
別班不可能住得這樣實在,當然有空位,可這件事也不那麼容易,需得給其它班的班主任打聲招呼。更關鍵的是這種中途進去住,又是其它班上的人,多半要受排擠。陶媛想了想,詳細詢問了海芷蘭的康復情況,得知她左手做了手術,不太能使勁。一拍板,乾脆將一樓值班室旁邊的空房間給海芷蘭住了,這個空房間就是一張床一張書桌,單人間。概因從前的規矩是每日由兩位老師值班才設定的,後來改為一個了,這間房間就空出來了。
許久不住人,有點髒亂,陶媛挽上袖子就開始幫海芷蘭做清潔。
她連說辭都想好了,要是曲珂柏因此有意見,就說孩子因為車禍受傷手臂使不上勁,不方便爬梯子到上鋪去睡,這不是特別情況特別處理嗎?絕口不提寢室矛盾的事情,誰也不能說什麼。
陶媛去拿寢居的時候,被宿管阿姨拉住了:“302的五號床是打了招呼讓我們特別照顧的,你又不是班主任,何必管這個閒事呢?”
“老師給學生處理問題,算什麼管閒事呢?”
宿管阿姨暗歎了一句年輕人啊,就不管她了。
什麼都想好了,等陶媛抱著備用寢具進入房間的時候,才意識到海芷蘭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不像她是一個成年人了,能享受的愉快的一個人住在房間裡。
“海芷蘭,你一個人怕不怕?”
“不怕,”海芷蘭笑眯眯的,動作突兀的上前擁抱了陶媛一下,一隻手緊緊貼著她的後背:“陶老師,你是個好人。”
陶媛被她弄懵了,反應過來有點哭笑不得:“你這孩子,這都是老師該做的。”
並不是這樣的,老師。
這個壓抑得讓她隨時隨地要嘔吐的朝日中學,終於能突然的讓她可以自在的喘一口氣了。當日曲珂柏一句:你受欺負要想想自己的原因啊!讓她對高高在上的人民教師有深刻的絕望,畢竟他們是校園這個封閉世界的‘裁決者’和‘規則制定者’。
就憑這個,曲珂柏輕輕鬆鬆給她判了死刑,還不允許她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