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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那晚,杜日恆向蘇智惟索取了擁抱後,總覺得兩人之間升起一股無可言喻的卡頓與難為情,揉合著越發壯大的悸動,無處安放。那份喜歡逐漸變成另一種尚未清晰的形狀,不再只是原先面對一個「對自己很友善的大哥哥」的仰慕。
生日當天是星期二,杜日恆下了課便到向陽書屋去。秀霞奶奶準備了幾顆原味的杯子蛋糕,以及與蘇智惟一起寫下的卡片,在員工休息室替她慶了生;與父母的慶祝亦是如常簡單而溫馨,媽媽煮了杜日恆最喜歡的番茄炒蛋與菠菜,配上白飯,她非常開心。
底片相機乘載未洗出的回憶,這樣便足夠。
然快樂的時光過後,總要繼續日常,包括這一個多月來重返她生命中的灰。
事情發生的那天,是午餐前的最後一節課。
已是聖誕前夕,英文課上,老師為了應景,正發下柺杖糖;可歡快的氛圍,卻被氣沖沖進到教室的生教組長給打斷。
「杜日恆是哪一個?」教官中氣十足而響亮的嗓音帶著怒意,把縮在角落努力抄寫筆記的杜日恆給嚇著,原本就歪斜的字跡因為突然被點名而更加扭曲。
在杜日恆怯懦地舉起手以前,趙宇先一步指向她。
「走,跟我回訓導處。」生教組長緊皺雙眉,等待著的腳不耐煩地抖踏著。
她緩緩起身,輕手輕腳而規矩地把椅子靠回桌內,豈料這樣的慢動作引起了教官的不快,他大聲吼道:「動作快!」
這個時候,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杜日恆,眼底已經盈滿淚水。
進入訓導處,教官領著杜日恆到與學生談話的小隔間。
「有同學說,你打算放瀉藥在你們班的營養午餐,」生教組長神色凝重,「這是真的嗎?」
面對眼前師長的逼視,即使並非將她定罪,而只是想要確認,杜日恆已無法負荷。那樣的眼神和語氣使她無所適從,被誤解的感受是那樣令她難過。儘管她搖頭否認,想開口替自己辯解,眼淚卻不聽使喚地流下,完全無法好好地組織語句。
「你這樣一直哭也於事無補,你就說,你到底有沒有加瀉藥在同學的午餐裡?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沒有……我……我真的沒有……」
杜日恆的眼淚越發不受控制,她不斷用手背抹去。
模糊之中,她看見玻璃門被開啟,那位平時便讓她有點害怕的女教官將手裡握著的東西交給生教組長,小聲說了句「在b棟女廁找到的」。
生教組長檢視後,用力將一個空罐子拍響在桌面上,「罐子是空的,你還狡辯?」
「如果同學們吃了午餐真的出什麼問題,可不是記過那麼簡單喔。」教官嚴厲地補充道,手指在桌上用力敲了幾下,試圖要拉回杜日恆的注意力,抑止她的哭聲。
可杜日恆哭得更加慘烈。
她沒有辦法思考,腦中盡是班上那些不友善的同學們,在她離開教室前那副看好戲的模樣。
明明是最該好好查證的大人,卻隨意相信學生的爆料,這樣的情形嚴重打擊了杜日恆這些年來縱使不斷受到排斥,卻仍盡力以美好的眼光看待世界的努力。
不曉得可以相信些什麼。
會不會真的是自己太好欺負,太脆弱了,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應該的?
杜日恆想到爸爸媽媽,想到秀霞奶奶,想到汪琳,也想到蘇智惟。在此般無助的瞬間閃現那些溫柔的臉龐,她更是覺得委屈。
她好想回家,她好想被誰緊緊地擁抱,她好想聽到有人告訴她,「沒事的,不是你的錯」;可她卻被困在這裡——就當她的想法越發消極,原本的哭泣轉變為冰寒的空洞時,有誰推開了透明玻璃門,一聲有禮而冷靜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