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嬌說話,不但是賈昌有幾分意外,便是寧王妃也有幾分意外。
宴開一時,眾女眷都不再拘於席中,而是隨意,或三兩好友聚於一處說話,或者相約下樓去透風,順便遊園,或倚欄吹風,觀園中風景。
傅二夫人去更衣,胡嬌總覺得自己多飲了兩杯宮裡的葡萄酒,又貪新鮮飲了兩杯去年釀成的荔酒,只覺面上微有燒意,便選了一處僻靜些的欄杆,臨欄吹風,只盼能夠將面上熱意降下去。
她正瞧著遠處風景出神,聽得身後一道聲音:“許夫人倒好消閒。”
胡嬌轉身,見是寧王妃,面上笑意便淡淡的:“哪裡及得上王妃娘娘消閒。”
寧王妃緩步而來,直與她並肩而站,目光也不瞧她,只瞧著遠處風景,淡淡道:“許夫人教出來的好兒子,倒是會頂撞嫡母!”
原來她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胡嬌恍然大悟。她撫養了武小貝一場,至多是屁股上拍幾下,也只是嚇唬居多,打嘴巴子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兒。
本來對寧王妃扇了小貝嘴巴就十分不滿,只是礙著那是寧王府上的家務事,她不好插手,寧王妃今日偏自己尋上門來,她頓時便笑了:“王妃飽讀詩書,臣婦目不識丁,有一事不明,想向王妃請教!”
寧王妃沒想到自己前來問罪,又加之寧王回來之後便不曾在正院宿過,只在周側妃院裡與侍妾院裡宿了幾晚,就連武小貝如今也還在許家不曾回府,寧王妃問起來,寧王只道,武小貝的事情讓她以後別過問。
寧王妃氣的夠嗆,當時就在心裡狠狠道:好!好!不讓我管最好!以後這小子的婚事也別求到我門上來!
她心知定然是寧王知道了自己與武小貝當初說過的話,府裡的僕從都不敢多嘴,那麼這事就定然是武小貝在背後告了黑狀,挑撥他們夫婦之情。因此心中已經從以前的提防變做了對武小貝的怨恨!
“什麼事?”這位許夫人臉皮倒厚,竟然似聽不懂她的話一般。
胡嬌燦然一笑,“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是什麼原因呢”
寧王妃的臉色一下變的很難看,“你——”
她也不是傻子,胡嬌表面上是說,淮北香甜的橘子移植到淮北變變成了苦澀難吃的枳,其實何嘗不是拿橘子來比喻武小貝。意思是武小貝在她身邊的時候還是個品行上佳的孩子,偏偏回到了寧王府生活幾年,就開始頂撞嫡母,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寧王妃教導無方,她又何必跑來與胡嬌問罪呢!
這哪裡是她嘴裡自謙的目不識丁呢?分明是市井裡出來的刁婦,上次在王府裝的謙和恭順,其實追根究底就跟武小貝一樣,表面上裝的十分好,誰知道肚裡肝腸又是兩樣。
寧王妃氣的冷笑一聲:“我只知道許中丞口才了得,竟然不知道中丞夫人耳濡目染,口才竟然也不下於許中丞!等我回頭就將這話告訴王爺,問問他的意見?!”
胡嬌聽得這話,心裡又替她可憐,說不過自己就拿寧王來壓她,可惜她從不來不曾怕過寧王。而且寧王也不是小肚雞腸的男人,相反,他卻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哪有同她一個後宅婦人計較的道理?!
她擊掌而笑:“好啊好啊!王妃娘娘正好將這話回頭問問寧王殿下,就說是我問的,他是想要個愚孝的兒子呢還是腦子比較清楚,府裡遇到大事還懂得信任家人的兒子呢?!”這話完全就是在反諷當日寧王妃在寧王出事之後的言語失當。
寧王妃沒想到武小貝連這話都告訴胡嬌了。原本她猜測武小貝告訴寧王就已經夠惱火怨恨的了,沒想到就連胡嬌都知道了。看到這小子對他養母的感情遠超她的預估。
寧王妃白了臉色,現在怎麼看胡嬌怎麼討厭。說又說不過她,好歹胡嬌也是命婦,又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