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四溢,天光正好。
沈芸汐端起聞了聞,那曼妙的洛神花的氣息縈繞在整個茶盞裡,令她不自覺的露出笑意:「想來終有一日,也是能泡出一盞好茶。」
「說說吧。」她潤了一口嗓子,「一五一十都說說,為什麼結界會崩塌,龍柱又是怎麼回事。」她望著兩人,「你們費這麼大勁,不就是想問我這當中有什麼聯絡麼?」
「四大結界崩塌,龍柱才會現世。這當中的關係你說過,我都記得。」沈慕瓊搖頭,「並不是這件事。」
她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該怎麼說。
時間的差距,讓現在的沈芸汐極有可能根本不認識逸軒,就算問了也是白問。
她的緘默沒能逃過沈芸汐的眼睛,她搖著扇子,笑眯眯的說:「說說吧。」她望著沈慕瓊,「你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沒有別的法子了,才會孤注一擲的回來。」
斑駁的光影婆娑,沈慕瓊聽到這句話,心中積攢了許多的苦悶和疲勞,像是潰壩之後的洪水,一口氣湧了上來。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第一次有些繃不住。
「對,我沒法子了。」沈慕瓊苦笑,「我為了阻止李澤經歷的那一切重現,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奔波。」
「我每一個案子都親力親為,我每一件事都力求做到不留痕跡。我甚至將計就計,先發制人,想辦法推動六界結盟來共同應對。」沈慕瓊緩緩闔眼,「師父,我好累啊……」
她心中苦悶,連話裡都帶著酸楚。
這些事情沈慕瓊從來沒告訴過別人,也從來未曾展露出來。
「最初的案子,最初的線索,我還能遊刃有餘,乘勝追擊,可倒了後面,我得到的線索越多,我知道的事情越多,我越發顯得無力。」她說,「這一盤棋太大了,我甚至懷疑和我博弈的對手不是一個凡人,我像是在和一股巨大的力量掰一場必輸的手腕。」
她話裡有些顫抖:「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麼,可是那些勢力。那些力量盤根錯節,那些阻力莫名的強大,明明線頭在手,我就是前進不了哪怕一步,真的好累。」
她有些哽咽:「我不是不努力,我努力了,我……」
沈芸汐手裡的扇子停了。
她憐惜地望著沈慕瓊,半晌,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辛苦你了。」
四個字,讓沈慕瓊再也繃不住。
她望著沈芸汐,終於是哭出了聲。
「你這個師父一點都不靠譜!連死的時候也不靠譜!」
「我倒了八輩子黴遇到你!」
「又懶!又愛指揮人!到死的時候突然高風亮節起來!一聲都不吭!你到底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能一個字都不留下!」
她旁若無人,痛哭流涕。
似乎哭也不解氣,她猛然起身,一把奪過扇子,啪啪地拍在沈芸汐的肩頭。
她像是個賭氣的孩子,狠狠打了七八下,生生把扇面打成了幾瓣。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沈芸汐手忙腳亂地「哎呀哎呀」吆喝了好幾聲。
打完了,氣消了大半。
沈慕瓊把扇子啪的一聲扔在桌上,不顧形象,抹一把面頰上的眼淚。
她的哭聲停了,像是方才一切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她仍是那個冷靜執著的沈慕瓊,仍是那個拒人千里之外的守護者。
她緩緩舒了口氣,吸下鼻子,鄭重道:「我本來是要問你,你跟八大仙門的逸軒是什麼關係。結果來的時間不對,你現在怕是還沒遇到他。」
平白捱了一頓揍的沈芸汐,一邊心疼沈慕瓊,一邊心疼自己的扇子,揉著肩頭,嘴裡嘖嘖兩聲:「八大仙門和我是見面就殺的關係,我怎麼會和他們有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