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羅漢堂被我抓到了把柄,我正要順藤摸瓜的往上查,那你們這些人,就變成了燙手山芋,隨時可能會反咬一口。」她指著眼前眾人,「一個人保守秘密的最佳方式,便是死了就好。」
地上的青石板被曬得騰起一股熱浪。
穆峰的汗珠順著自己的面頰慢慢滑落。
他眉頭不展,雙唇抿成一線,半晌才不解道:「我……我……」
話沒說完,被沈慕瓊豎起手掌打斷了。
「吃了訛獸的肉,說的話前後顛倒,真假難辨。」她看向趙青盡,「青盡,你的紙筆借給他。」
趙青盡眨了眨眼,恍然意識到:「能寫?」
「能寫。」沈慕瓊點頭。
那之後,穆峰捏著袖子,在紙面上和沈慕瓊一句一句地來回著:我只是找他們討要了幾副藥材,沒做別的什麼事兒。
「你是沒做。」沈慕瓊點頭,「但你幫著羅漢堂隱瞞了不少事情不是麼?」
穆峰搖頭,剛想在紙上寫下「沒有」的第一筆,就聽李澤悠悠開口:「想好了再寫。」
李澤坐在桌旁,面無波瀾。
屋簷下,他望著穆峰,話音冰冷:「逸軒為什麼會在穆莊放出鬼車?被取了血,死的神魂具隕的三戶人家,你真的在這件事裡一點錯都沒有?你也不是第一次求藥了,你為了那藥,間接害了多少人?穆峰,你真的可以獨善其身?」
李澤的話像是一把刀,正面戳進穆峰的心窩。
自鬼車事件以來,他雖然得到了藥,但卻徹夜難眠,良心不安。
三家人,十二條命,都因他那時諂媚的心態,成為了鬼車口中的食糧。
穆峰看著眼前的紙張,一筆一劃地寫著:他騙了我們。
他筆未停下:長老說,只是尋常的小妖怪而已,還說,只要我上報青州府衙,馬上就會有咒禁院的大人前來抓妖,並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寫到這,穆峰眼眶紅了。
日日夜夜,十二條人命化成了心魔。
只要提及此事,他便只剩下懊悔和愧疚。
他認真地寫著:作為穆莊裡尹,下官自認勤勤懇懇二十餘年,既不貪圖富貴,也不為權勢折腰。在青州知州缺位如此之久的時間裡,竭盡全力配合府衙,給百姓一個安穩的家園。奈何一步錯步步錯……
穆峰抬手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淚:早先內人病重,偶然得知羅漢堂有救命的神藥。從此開始,竟然為了那幾服藥,害了三家人,十二條人命,如今自己也落到如此境地……
一邊寫,他一邊哭出了聲。
只是那哭聲已經變成哈哈大笑的聲音,讓他此時的淚流滿面,顯得那麼諷刺,那麼滑稽。
越是如此,穆峰的情緒越是崩潰。
他淚眼婆娑,卻笑得撼天震地,神情扭曲,無比痛苦。
他身後眾人見狀,呆愣當場,誰也不敢說話。
誰都沒想到,為了一副藥,竟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微風拂面,吹動沈慕瓊有些花白的長髮。
她身上繡著星辰的外衣微微搖動著,閃耀著幾分光芒。
她看著眼前的穆峰,直到他哭夠了,哭得眼睛腫了,喊不出聲音了,才鄭重說:「眼下你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是就此辭官隱居,不要再出現在青州,躲得越遠越好。」
「第二是……」她注視著穆峰的面頰,「你入青州城,從此幫我做事,我要將羅漢堂連根拔起。」
穆峰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慕瓊。
他有點難以相信,拍著自己的胸口:「下官這樣的,也可以麼?我……我這樣的,也還能有機會麼?」
沈慕瓊點了下頭:「青州有位真正的神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