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盡跟在後面,他瞧著滿屋狼藉,難掩震驚地擼起了袖子:「龜龜,他竟然真有問題?」
沈慕瓊走到屋子正中,看著地上碎裂的木屑,滿地白紙,她不甘心。
從最初的大堂,到後面每一間廂房,沈慕瓊挨個看了一個遍。
什麼都沒剩下。
她咬牙切齒:「跑得挺快。」
「碩大一個江流茶社,乾乾淨淨的,連根毛都沒剩下。」趙青盡叉著腰埋怨,「我還真得謝謝他,沒放一把火給這樓燒了!」
說完,他蹙眉問:「要我跑一趟八大仙門?」
沈慕瓊沒說話,半晌才搖頭:「算了。」
她轉身,走進濃重的夜色裡。
她慣常不想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身邊的每一個人。
但現在,沈慕瓊不得不接受內奸確實就在自己身旁。
自從懷疑有奸細,沈慕瓊就從青州衙門搬到了青州世子府。
她說要抓逸軒的時候,整個府邸後院就只有這麼幾人幾妖。
為了迷惑,逸軒甚至還沉穩地在這裡等著。直到沈慕瓊上門之前半個時辰才離開。
所以奸細的範圍,眨眼之間便從整個青州府衙,變成了她親手救下的一眾妖怪。
以及李澤身旁的石江、姜隨,與青州山神趙青盡。
沈慕瓊深吸一口氣。
她仍然得從長計議,那盤沒有下完的大棋,仍然要一步一步地走。
之後一連三日,沈慕瓊將這兩年所有的妖怪案宗都拿了出來。
從萬緣客棧開始,到陳員外家的紙魅,再到紙魅背後白家的過往,以及之後劉宋老虎一案,梅娘和趙霏霏以及最終江上村劉章吉母親魏氏……
她將所有的案子全部整理了一番,把每個案件的關鍵與最初發生異常的時間點標註出來之後,發現除了穆莊的鬼車是單獨出現的,其他每個案件都是成組的。
它們的本身都只是表象,背後都有另一套,最長跨越了二十年的因果。
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就在她一籌莫展時,李澤帶著姜隨敲了兩下門柱。
「出事了。」他說,「你昏迷的時候,有人去葉虛谷的藥鋪詢問長生不老藥,我暗中讓人盯著。」
他遲疑了片刻說:「今日一早他暴斃而亡,死前見物就食,吃了不少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沈慕瓊詫異。
出事的院子在青州東北角。
趕到的時候,趙青盡已經在驗屍了。
他蹲在地上,看著仰面而躺的男人,從他口中捏出根筷子,又拿出幾枚銅板,幾片碎瓷。
趙青盡皺眉,指著一旁攤開的麻布:「已經拿出來的都在那。」他忍不住吐槽,「這怎麼什麼都能嚥下去呢?」
麻布上整整齊齊放著不少物件。
梳子,瓷片,筷子勺子……甚至還有束髮繩,黑墨條。
沈慕瓊粗略瞧了一眼,大約百八十件。
「這都是他吐出來的?」她頗為驚訝,上前幾步俯身瞧著屍體。
趙青盡在上面蓋了一層麻布,神色憂慮的為她掀開了一角:「死了沒多久,我剛看到的時候緩了半天。」他指著屍體的肚皮,「你把他衣裳撩開瞧瞧。」
見他這般神秘,李澤也湊過來,站在沈慕瓊背後好奇的張望。
她帶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掀開衣裳。
登時,時間好似靜止。
她愣愣的瞧著,連身後李澤也如同石化。
沈慕瓊什麼都沒說,又將衣服扣上,還貼心的繫好衣帶。
「原來是從這拿出來的。」她蹙眉,「好好的肚皮上,怎麼會長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