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渺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她在茶館的衛生間洗了把臉,面上清稜稜的白,杏眸裡面也是清稜稜的空,她看著樓下,陸志軍從邁巴赫車裡下來,斯文款款,面上溫和,進了茶館。
他一點也不像婚內出軌別人的樣子。
應渺想。
所以陸則語的話可能都是假的,連那些照片鋼琴室的美工刀蠟燭牆壁上的兩幅照片以及雜物室覆了一層灰的禮物都是作假。
陸志軍走了過來,遠遠看見她帶了笑,解了兩顆西裝釦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他溫和款款問:「怎麼突然要見面?出什麼事了嗎?」
應渺眼神空洞,看著陸志軍,說:「你跟我媽上過床嗎?」
陸志軍一定會說沒有,何睨怎麼可能跟別的男人勾搭,陸志軍怎麼可能婚內出軌,何睨跟鬱臻可是好朋友,陸則語的話太荒謬了。
每一句話,每一句話都太荒謬。
空氣一時靜了下來。
應渺心裡空了一下,她情緒突然失控,站起身抿著唇,眼眶裡湧了眼淚,瞪著陸志軍,控制不住聲音,大聲吼叫,「你為什麼不說話,到底有沒有?有沒有!」
陸志軍面色暗了下來,面上的溫和笑意隱了下去,他摁住應渺的手,聲音低啞,「別激動,渺渺,這事……是我對不起何睨,也是我對不起鬱臻。」
應渺失了力氣,跌坐回了椅子上,她想起了何睨留給她的那封遺書,遺書上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除了她爸,就是陸則懌,她痛苦著捂住臉,面上不知是哭還是笑,眼淚從手指縫裡流出來,她似哭似笑道:「所以都是真的,你跟我媽上過床,陸則懌媽媽因此跳樓自殺……還有——」
陸則懌因為喜歡她折磨了自己快十年。
他不是討厭她,他是真的……愛她。
她腦子裡被陸則語強硬塞給她的事實擠得快要爆炸,她一時接受不了這麼多荒誕的事實,她撐著茶桌只哭了一會,低燒還沒痊癒,大腦負荷過重,人直接重重跌在桌子上暈了過去。
陸志軍嚇了一跳,忙將她抱起來,送去了醫院。
醒來時已經下午三點鐘,病房內沉寂無比,只她一個人。
外面天色依舊陰沉著,窗戶外有風掠過,順著窗沿飄進來,溫柔地撫著她掛著吊水的手背。
病房內昏沉沉地暗,應渺平躺著,耳邊響起幾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她扭頭看過去,窗外梧桐樹的枝條上站著幾隻灰撲撲的小麻雀。
她唇角扯了下,從醒來腦子裡各種事情就在來回拉扯,陸則語的話,別墅裡的鋼琴室美工刀蠟油跟鬱臻並排的巨大照片,還有充滿生日禮物的雜物室,高三被孤立那一年,陸則懌因為她衝動撞車試圖自殺,陸則懌討厭她,陸則懌愛她……
她不想思考,但那些事情不受她控制地擠在她腦子裡。
她開始羨慕那些鳥,不會被這些事情拉扯,每天只用思考去哪裡吃蟲子吃穀子飛哪裡築巢。
病房門被推開,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她沒扭頭,不知道是誰,也不好奇是誰,她現在不想說話,只想長久地睡一覺,長眠或者不再醒過來,亦或者變成一隻鳥。
來人在病床邊坐下,不一會應渺耳邊響起沉重的嘆氣,嗓音蒼老,是陸奶奶。
她話還帶著鼻音,像是剛哭過一場。
「阿懌一直高燒不退,到現在還沒醒,醫生說前段時間車禍身體還在恢復階段免疫力太低,外加情緒低迷自我意識薄弱,如果到晚上燒再不退,很有可能傷及心肺,導致心功能衰竭。」
「我從阿語那知道了很多事情,他們長一輩的事情本不該牽扯到你們小輩的,可是應渺,你可以感同身受的對嗎?從小就在鬱臻身邊長大的阿懌,親眼目睹他親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