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渺在她們走後,從窗簾後出來,她走到自己桌子旁,看著塞滿了她桌洞間隙的臭包子,裡面的蛆開始往外掉,一個一個落在地上滾動著令人作嘔的軀體。
她捂著嘴,開始一陣陣地乾嘔。
不是因為蛆,是因為陸則懌這個名字。
當然往桌洞裡塞東西只是小兒科,應渺的午飯體育課要穿的運動服掛在外面晾曬的秋季校服外套,應渺總能在裡面發現各種白胖噁心的蛆,她們篤定應渺對這個東西會生理性作嘔,所以不厭其煩地將這種東西塞進她的常用物。
應渺私下找過班主任,班主任不聞不問,除非家長來學校鬧,不然就只是班主任口中說的同學間的小小惡作劇。
她沒有家長,所以她沉默。
高三那一年,應渺瘦的很快,她開始變得安靜,變得不那麼活潑,變得對這種噁心至極又擺脫不了的生活麻木,她開始遠離陸家,遠離陸則懌,所以高考畢業後,她一聲不吭刪了陸則懌的微訊號,大學報考極遠的城市,四年只回幾天陸家,也只在陸則懌不在家的時間裡。
她討厭章米,也討厭讓她無故承受這些的陸則懌。
如果可以,她想永遠都不跟陸則懌再見。
可是何睨自殺後留給她的遺書上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除了應渺父親,就只有陸則懌,說如果陸家希望婚約進行,何睨希望她能嫁給陸則懌,他性子冷歸冷,但不會出軌傷害她,陸家家境富裕,即便沒有愛情,她的日子也會順遂一生。
應渺不在乎好日子,她只在乎何睨,在乎何睨欠陸則懌的東西,在乎何睨留給她的那封遺書。
所以她將因為陸則懌所受的孤立和委屈都拋之腦後,答應跟陸則懌履行婚約,跟他結婚,跟他上床做夫妻間應該做的事情。
可應渺的記憶很好,那些被她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一旦有一絲外溢的縫隙,那些記憶便肆無忌憚地充斥著她的腦海。
應渺很想忘掉那些事情,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她跟陸則懌還可以繼續過下去,反正已經結婚走了那麼久,剩下的日子也可以像以往一樣麻木著苦熬著,但她再次遇見章米,她的生活好似再度被拉回那個常年有雨的高三。
她不想再重複一遍那種日子。
應渺一直在掉眼淚,她在哭卻沒有一絲哭聲,只是安靜著掉眼淚,眼淚好像用之不盡,一顆接一顆。
蔣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是很心疼。
怎麼會有人連悲傷都那麼安靜。
記憶中的應渺是那種笑會大聲笑,哭會大聲哭,而不是這樣眼神悲傷神情隱忍掉眼淚時嘴角還無聲笑著,好似在安慰自己不要哭這沒什麼好哭的。
蔣司拿紙巾傾身過去幫她擦眼淚,嘆了口氣,「渺渺別這樣,離婚就離婚吧,過得不開心就早早遠離,這沒什麼好猶豫的,人這輩子總該只為自己活。」
應渺看著蔣司,她揚揚唇眼裡卻還是溢滿了眼淚,她說:「陸則懌不會同意,蔣司,你幫幫我吧。」
蔣司:「你要我做什麼?」
應渺開始擦眼淚,她臉瘦到已經快要脫相,唇蒼白著,鼻頭哭的通紅,她兩隻手背上都是泅成一片的眼淚,她垂著眸,喃喃道:「不會太難,但我知道,這會讓陸則懌同意離婚。」
第29章 愛意
◎「渺渺春水。」◎
陸則懌的車子在咖啡館外的街邊停了很久, 快要七點,天色漸漸暗下來,街邊的霓虹燈逐一亮起,光線投不進卡宴車內, 車內昏暗一片。
陸則懌端坐其中, 漆黑的眸長久地望向咖啡館的門口。
就在剛剛微信上收到應渺的回覆, 回復他那一條等在電視臺樓下的訊息。
渺:我現在不在電視臺, 你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