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灼後知後覺地從光腦前抬頭,麵皮微微發熱地伸出手去搶,「我幫別人寫的。」
爭奪中手指碰到了尤里斯的下巴,時灼小心地將指尖往回縮了縮,抬眼去看尤里斯臉上的表情變化。但是他沒能如願看到對方的臉龐,視線被尤里斯在風中微動的金髮佔滿,時灼看見他的金色髮絲在太陽下閃耀碎光。
「金色的……」時灼在睡夢中喃喃開口。
「什麼金色的?」與皇太子截然不同的聲線插了進來。
時灼猝然睜開雙眼,手臂線條緊緊繃了起來,卻又在看清莫森那張臉時,指尖不著痕跡地放鬆下來。
「金色?」發覺自己在回去的車裡睡著,時灼神情微愕地抬手抓了抓頭髮。
「你睡著後說了夢話。」莫森語氣不變地陳述,「夢見金子了?」
「……」
他忙不迭地認真點頭道:「夢見我撿到好多金子。」
身旁的人什麼都沒有說,從他臉上收回視線提醒道:「下車了。」
這才發現懸浮車已經停在院門外,察覺到對方沒有要下車的打算,時灼連忙從開啟的車門內彎腰邁出,轉頭扶住車門眼笑眉舒地看向他道:「晚安上校。」
「晚安。」坐在車內對上他的視線,莫森眉眼冷淡地給出回應。
時灼鬆開車門後退兩步站定,懶懶目送懸浮車升至空中軌道離開,又忍不住在腦中回放一遍剛才的夢。被帝國皇太子撞見情書落款的後續,就是時灼收到了情報系大小姐回送的情書,以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整個軍校流傳開的「芳心縱火犯」的說法。
已經過去六七年的事情,如今想起來仍舊覺得好笑。兀自停留在原地笑了片刻,時灼才轉身要開啟院門往裡走,卻在餘光不經意掃過門前地面時,心下詫異莫名地頓住了腳步——
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放了一束含苞待放的玫瑰。
疑心是被人故意丟棄的花束,時灼彎腰將它從地面撿起來,轉身漫不經心地丟進了路旁垃圾桶。
時灼整整三天沒有出門,莫森也沒再讓人聯絡他。到了閉門不出的第四天,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十小時,時灼決定出門去城中逛一逛。
他沒有懸浮車駕駛證,只能步行去附近站點乘坐懸浮輕軌。他將堆積在家裡的垃圾帶出門,路旁垃圾桶裡的玫瑰花已經被清理,門外也沒有再出現路人留下的東西。
時灼的出門時間不巧撞上了休息日,輕軌站點擠滿了候車前往鬧市的人流。他擠在人群中刷終端帳戶上車,站在靠近列車門邊有扶手的位置,抬頭研究光屏上輕軌的路線圖。
四周左右湧動的密集人群中,時不時有人摩擦他的肩頭與鞋跟。時灼蹙著眉頭往門前靠了靠,看窗外空中軌道蜿蜒盤繞在萬裡晴空下,裝載乘客的懸浮輕軌帶他們在日光間穿梭。
金色的太陽穿透車窗晃入眼睛裡,短短瞬息閉眼的時間裡,身後有人伸出手來推了他一把。時灼幾乎是立刻就睜開眼來,眸色冷銳地回頭朝身後望去。
推他的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入眼是滿車廂攢動的人頭,看起來與他上車時景象無異,甚至還有人懷抱漂亮盛開的玫瑰花束,努力地將埋過自己臉的玫瑰舉過人群頭頂,只為了不讓那束脆弱嬌嫩的花被人擠壞。
時灼有點好笑地收回目光來,卻不知道怎麼的,又下意識將那人抱玫瑰的畫面,在腦子裡完整滾動了一遍。包玫瑰的霧面紙陡然喚起他心底的熟悉感,時灼又凝神朝車廂中玫瑰在的方向看過去。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楚了,霧面紙上是淺色的星星圖案,與幾天前他丟掉的那束玫瑰如出一轍。
三四天時間足以讓花苞盛開綻放,時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舉玫瑰的人是有意遮掉自己的臉,而對方將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