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偷看一眼何鏤。
何鏤已經氣得臉色發白。
眼見著謝斂走遠,蒙面人面面相覷,眼巴巴看著何鏤,等他的指示。
但帳面上的銀子已經被平了,沒了抓人的藉口。何況章向文還在這裡,就是想做點別的,也沒法過章向文這一關。
何鏤沉著臉,冷道:「看什麼?都下去!」
章向文見蒙面人在下去了,方才吩咐道:「都去搜查人販子。」
遠處謝斂走得不快。
宋矜能聞見他身上的血腥味,越發濃重。
謝斂找了家客棧,找小二去買了紗布和止血的藥。驛站的房間很小,宋矜坐在床邊,得以打量他周身。
謝斂身上的傷比她以為的,還要多一點。
他緊抿著薄唇,面色有些蒼白。
謝斂坐在她對面的小杌子上,拿著紗布,指骨蜷起得有些青白。他低垂著眼睫毛,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裙擺上,「挽起來。」
宋矜聽話挽起裙擺。
謝斂握住她的腳踝,冷得她一哆嗦。
青年神情很專注,一點一點替她剔出扎入皮肉裡的尖刺。只是宋矜很疼,下意識攥緊床單,目光直直落在他手腕上。
她又看到那道紅繩。
就像是他手上沾的血一樣紅。
外頭很吵,大家都在忙著搜查人販子。
宣化縣多年都在鬧匪患,百姓過得很不好,孩童被拍花子的偷走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謝斂掃除了山匪,又重新衡田使百姓有了田地,日子好過起來,大家才能分出精神來抓捕拍花子的。
「我小時候,也帶過紅繩。」宋矜抿了一下有些乾的唇瓣,靠說話分散疼意,「很多父母會在寺廟裡買一根,系在孩子手腕上。」
謝斂的手微頓,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宋矜原本想說的話,戛然而止。
她驟然想起來,謝斂的父母都去世了。他手腕上帶的紅繩,似乎也不是父母給他求的,更像是秦念給他的。
他和秦念相依為命,倒也算是幸事。
可惜,她沒能早點認識謝斂。
「我知道。」謝斂說。
宋矜不知道他說的知道,是知道她小時候也帶過紅繩,還是父母給孩子帶紅繩的習俗。
但外面的喧譁聲越來越大。
街道上時而響起馬蹄聲,她不由說:「還好世兄來得及時,我就知道他靠得住。」
不知為何,他手裡用力幾分,疼得宋矜悶哼一聲。她不由抓住謝斂的袖子,壓低了嗓音,輕聲說:「疼。」
謝斂驟然鬆手,眼睫輕顫。
然而他抬眼朝她看過來,眸光一如既往冷冽,「不是說你去賣布,怎麼交給了向文?」
宋矜不由看了謝斂一眼。
他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
但她一旦告訴他,自己是放心不下他,務必親自陪著他……他也許又要教訓他了。明明嘴裡說著,不是她的夫子,卻比夫子還過分。
宋矜說:「不知道。」
謝斂反問:「不知道?」
她低垂下眼瞼,瞧見謝斂握著自己的腳踝。對方微微抬起臉,銳利如刀的目光劈向她,引得她心口一震。
宋矜抿唇,別過臉去,小聲說:「快些吧,追捕人販子本是你的主意,總不能一股腦丟給世兄。」
不知道為什麼,謝斂目光微沉。
過了會兒,他說:「這事是交給陳知縣。」
他好像有點不高興。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