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渾身的傷都在疼,一路奔逃早已精疲力盡。
婦人徹底絕望了。
「夫人,我們……」
宋矜輕聲打斷她,「別認命,還早。」
婦人不覺噤聲。
她忍不住再度看向宋矜。
女郎面色發白,一貫平靜的眼底星星點點,透著堅韌的光。她彎腰在兩邊摸索,細白的手滿是血痕,咬唇不做聲。
婦人只愣了片刻,連忙起身。
身後火光漸盛,呼斥聲變大。
宋矜不敢回頭,雙手和肩頭不受控制地輕顫。
她慌得要命,喉間發堵,只能忍住多餘的情緒,試圖找尋可以走的路。身側的婦人沒法,慌忙跟著她。
手臂驟然一沉,婦人彷彿一腳踩空了。
聲響令身後山匪朝這邊走來。
宋矜來不及反應,便被拖拽得往下摔去,動靜必然會被山匪聽到。她絕望地閉上眼,身體卻沒有落地。
她掉入了潮濕柔軟的山洞中。
幾乎沒發出聲響。
宋矜驟然鬆了口氣,還來不及高興,腳踝就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應當是崴到了。
山洞潮濕,觸感黏膩。
耳邊窸窸窣窣不知是什麼聲音。
四周一片漆黑,夜梟和野獸的嚎叫聲遠遠近近傳來。山洞內潮氣和腐氣混雜,小蟲順著衣擺爬上她的胳膊,偶爾有冰冷的尾巴掠過。
宋矜抿唇,忍住恐懼。
婦人窸窣靠過來,哆嗦著道:「是我……夫人,是我對不住你。」
宋矜沉默一會,只說:「麼姑那孩子沒事便好。」
她生不太起來氣。
百姓只能在山匪和士紳的夾縫中生存,哪有空去想良心安不安,也沒力氣管別人的死活。
婦人低著頭,默默流淚。
她肩頭瑟瑟發抖,不知是冷還是害怕。
宋矜想了想,脫下自己的外衣,輕輕搭在她肩頭,寬慰道:「他們讓你做的,你都做了。即便是找了過來,他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別怕。」
婦人的淚水濺落在枯枝上。
她顫抖著想說些什麼,張口卻又沒出聲。
宋矜無聲撫她的肩,只說:「你們疼愛麼姑,我看得出來。我也喜歡她,你們夫婦都不壞,但有時候……不是沒法子麼。」
「夫人……」
婦人忍住哭泣,抽噎著道:「我這樣的人,比不上夫人。」
「夫人瞧著柔弱,卻比誰都堅定。」她抹了把淚,認真地看著宋矜,語氣誠摯,「遇到了事,也知道能不能做、要怎麼做、該怎麼做。有夫人在,我不怕。」
宋矜不知說什麼好。
她搖了搖頭,只說:「不怕便好。」
婦人縮著,兩人不再說話。
宋矜終於歇下來,思考一些別的。
這個節骨點,這些人要做什麼很容易猜。無非是想要抓住她,用她來拿捏謝斂,阻攔衡田。
不想死在這裡,也不想謝斂太被動的話,只能儘快將訊息傳給謝斂。
那她再怕再冷也要忍著。
只能熬到田二郎將訊息傳給謝斂便好。
也不知道田二現在怎麼樣。
山匪肯定會攔截他,何況田二郎又不熟悉這一帶的地勢,真被山匪追著,想要逃出去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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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黑黢黢,只有微弱的月光漏下來。田二郎繞過列星般的火光,氣喘吁吁躲著追捕。
然而山林廣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