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地望了一股魔霧深處,輕聲道:
“烏寧,我等已經逃出這般遠,身後追著的無非就是慕容恭,我持著【白華盞】替你擋下這魔頭,你踏著【祿上雲】,獨自向南逃生去吧。”
林烏寧聽得呆了呆,心中無限複雜,想要說些拒絕的話,卻悶在胸口講不出來。
林烏寧早些時候對這大師兄並無多少好感,趙停歸貧苦出身,一路走到如今的地位固然是個奇蹟,可他總是喜歡拉幫結派,邀買人心,又愛惜羽毛,顧及名聲,頗有些玲瓏模樣。
林烏寧是峰主之子,生來就有些矜持尊貴的氣度,覺得他一副小人模樣,不能成大器,一向看著不順眼。
可時間久了,他同樣發覺趙停歸雖然日日奔競鑽營,可對自己峰內的弟子是真心愛護,漸漸的也放下芥蒂了。
他往年常常鄙視趙停歸為了三瓜兩棗的利益四處忙活,沒什麼尊嚴可言,如今聽了這話漲紅了臉,有些軟弱地道:
“師兄未來可期…還是我來…為師兄斷…後…吧。”
“亂說什麼!”
趙停歸沒有心情關注他的態度,沉沉的在霧裡掃視著,想為他選一個逃走的方向,林烏寧囁嚅著退縮了,趙停歸喃喃道:
“我答應了李曦峻…允諾了李清虹,到頭來半刻鐘關破,連我自己的師兄弟都找不到,更別說李月湘了…”
林烏寧只道:
“這怎麼能怪師兄!我曉得李月湘是李曦治的妹妹,李玄鋒可怖,李清虹實力也不錯…可這幾人能回來幾個?大可不必…”
趙停歸搖頭,低聲道:
“我本不該派人出去接應…燕山關半刻鐘破,一大半的責任都在我身上…越北諸家或多或少都有修士在關內,若是我獨自逃生,必遭千夫所指,人見人厭!”
“我還有什麼臉面渡江回去?”
趙停歸答了一句,表情還算平靜,見師弟還是一臉不解,只好低聲解釋道:
“我早知有這天,自從宗內派我去——無依無靠、毫無背景的趙停歸前去收攏修士,隨後又將我手上的築基修士通通抽走,我便明白我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林烏寧有些懵懂地看著他,趙停歸只道:
“昔日遲家不須在乎任何人看法,如今卻闇弱,不能像從前那樣橫行霸道,如此大敗,半刻鐘破關,從上到下,數上一二三四,都要有人出來遭罪…”
林烏寧似乎漸漸明白過來,趙停歸只將那金雲託在他腳底,全身法力都往白玉般的燈中注去,看了他兩眼,終於道:
“師弟常說我奔競鑽營,我曉得你難以理解,可我上山前是田戶之子,僅僅背了一把鐮刀罷了,不鑽不足以立足。”
“後來才明白不鑽是死,鑽到底是也個死…已經晚了,諸修都以為我背後是寧家,其實錯了,我背後什麼也沒有,早就被捏好了,遲早要落子。”
他法力貫入雲中,將林烏寧送向南方,沉沉又溫和地嘆了一句:
“師弟看不起我,我一直曉得,卻不妨礙救你,師尊帶我上山,教我愛護諸師弟,我一直記得。”
他身上騰出白光,手中的法器光華大放,將席捲而來的紫光擋住,七竅皆流出血來,面前的慕容恭本戲謔地看著他,如今也漸漸正色。
林烏寧埋頭衝出黑雲,腳底的法雲越飛越快,迅速沒入沉沉的雲中,腳底下是一片魔雲,滿地都是殘骸,足足飛數里,魔氣這才慢慢淡下來。
他蒙著頭駕風飛著,一直看到波濤洶湧的大河,越過這河一直向南,心中的恐駭才慢慢落下來些,師兄的話語在他心頭回蕩了片刻,感激之餘滿心都是不知所措。
“繼續往南是望月湖…”
林烏寧顧慮片刻,還是沒有落足提醒一二,生怕耽擱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