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看清,那支離破碎的鏡面上勐然浮現出一對眸子。
溫和、澹漠、威嚴。
黎涇山頂,遲步梓藏在衣袖裡,掐著法訣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緊緊閉著的雙目垂下一行血淚,順著臉頰蜿蜒向下,顯得格外可怖,
“滴嗒。”
那兩滴血淚滴落在青石地面上,彭然碎開兩塊磚石,宛若兩粒珠子般在地面上滴熘熘地滾動,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
————
步梓來得太過突然,是當年冒進給李尺涇太陰月華修煉道基留下的惡果。
雖然當年司元白生怕禍及李家,自稱是自己外出所得,騙過了諸紫府,可誰也不曾想到會在多年以後突兀地爆發,終究有貪婪之輩懷著僥倖之心,親至李家。
“終究是要面對了……”
仙鑑雖然未曾恢復實力,但位格極高,一經推算,相當於推算道胎以上的人物,陸江仙當年有所借用,早有體會。
明慧法師也好,堇蓮摩訶也罷,不過是順著李清虹的根腳向上,被陸江仙往法鑑上一引,立刻就吃了大虧。
而法鑑的符種更為霸道,李家受了玄珠符種之人,魂魄、命數、修為三者皆在符種之上,只要陸江仙不願意,沒有一人能動得了。
而如今步梓對李淵蛟搜魂,本應是一無所獲才對,陸江仙看他不依不撓,暗自生怖,畢竟李淵蛟搜魂不成,便更顯可疑了。
到底糾葛不清,最後要將自家暴露,太陰玄光不過築基境界,雖然秒殺築基巔峰的威力足以威脅到紫府,可遲步梓又不是個不動的靶子,往太虛一遁,哪裡還留得住。
眼看著步梓發動搜魂,觸及到了法鑑,陸江仙咬咬牙,暗道:
‘乾脆以符種為跳板,當即勾連上這遲步梓的法術。’
陸江仙雖然不善搜魂之術,可這麼多年下來,在巫籙一道還是頗為驚人,當下月華湧動、勾連命數、仙鑑亮起,狠狠地撞入遲步梓的識海之中。
“自己雖然未曾恢復,但神識遠超尋常靈識,唯有靠此術反噬,方能得一線生機!”
……
李淵蛟的意識渾渾噩噩地飄蕩了許久,突然上下一清,一股清涼之意自氣海穴之中升起,勐然睜開眼睛,眼前是遲步梓的手掌,正正貼在自己的眉心。
四下裡黑漆漆昏沉,角落裡烏黑,氣氛陰滯,正是一天煞氣最重之時。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看上去過了近一個時辰,血色的昏暗殘陽帶著暗紅色的雲霧在天邊流淌,看上去不是什麼吉祥的兆頭。
他往周身一望,滿地都是亮晶晶的紅色玉珠,靜靜地躺在地面上,反射著炫彩奪目的光,在昏暗的景色中一閃一閃,頗為漂亮。
“真人?”
李淵蛟小心翼翼地叫喚一聲,不曉得遲步梓用神通對自己做了什麼,默默低著頭。
‘自家未死…遲步梓應該不曾發現什麼。’
遲步梓卻毫無應答。
李淵蛟心中升起一絲不安,良久才緩緩退開,遲步梓依舊不置一詞,袖口孤零零地耷拉著,李淵蛟抬起頭來,真人面色陰沉,雙目緊閉。
暗沉的霞光照耀在遲步梓的面龐上,觸目驚心的兩行血淚垂落,李淵蛟心中如同雷霆炸響,腦海一片空白。
‘遲步梓!他這是……’
“嗒嗒……”
遲步梓臉頰上的血液流動,下巴處滴落兩滴血珠,落地即刻化為晶瑩的紅色玉珠,與地上的玉珠一連串相撞,發出一片的清脆碰撞聲。
李淵蛟這下明白這滿地的玉珠是怎麼來的了,解氣之餘頓覺毛骨悚然,退開一步,遲步梓依舊如凋塑般站在昏沉的霞光中,一動不動。
李淵蛟運起靈識,小心翼翼地在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