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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明白,他們已經毫無瓜葛,她也沒有必要用幻境懲罰他,或向他證明什麼,下次兵戎相見,她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他沉默著把師妹放到地上,讓她靠在他身上。
沈留夷嗅到他心口的血腥氣,抬手一摸,發現他的衣襟已經被血洇溼了一片。
她的眼淚立刻湧了出來:“小師兄,你怎麼傷得這樣重?”
不等姬少殷說什麼,遠處響起清泠泠的笑聲:“真是好一對相依為命的苦鴛鴦。”
姬少殷抬起頭,只見那昳麗的少年從遠處向他們慢慢走來。
他走到兩人面前站定,抱著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眼中滿是不加掩飾的譏誚之色。
姬少殷握住腰間劍柄,蹙眉道:“閣下還有什麼賜教?”
若木瞥了一眼沈留夷,沈留夷對上祂冷漠又不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往師兄身後縮了縮。
若木一哂:“看來沈仙子在幻境裡玩得挺開心。”
祂轉頭看向姬少殷,微微覷了覷眼,漂亮的眼眸中閃動著惡意的促狹:“姬仙君全程觀賞,可還滿意?”
沈留夷如遭雷劈,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她以為自己在幻境中的不堪經歷只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卻不知小師兄從頭到尾都看著,那麼她墮落成邪魔,吸人血、吃嬰孩,他也都看見了?
小師兄會怎麼想她?她從今往後怎麼面對他?
姬少殷對她的想法一清二楚,扶著她的肩頭,堅定又溫柔地寬慰道:“留夷,你只是受了幻境的欺騙蠱惑,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沈留夷心下稍安,誰知那少年卻嗤笑一聲道:“姬仙君抬舉,本座的幻境可沒這本事蠱惑沈仙子。”
祂看向沈留夷,字字如刀:“她吸食凡人元魂,因為嘴饞喝人血、吃嬰孩,可都是她自己做出來的,本座可沒拿刀逼著她吃小孩。”
沈留夷努力逼自己忘記幻境中的可怕遭遇,經祂一提,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彎著腰不停地乾嘔,涕淚淌了滿臉。
若木“嘖”了一聲:“沈仙子,你不是大義凜然地要為天下蒼生放下個人恩怨麼?你倒是沒去找仇人算賬,把帳都算在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身上,有你這樣的人可真是正道之福。”
沈留夷叫祂說得無地自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姬少殷皺眉道:“沈師妹出言冒犯有過在先,但畢竟不是大過,閣下的手段未免太狠。”
若木乜了沈留夷一眼,冷笑道:“比起她在幻境中承受的痛楚,真正的痛楚不啻百倍,本座要是真狠,她現在不死也瘋了。”
姬少殷道:“一言之失便讓無辜之人身陷慘絕人寰的幻境,難道我等還應該感謝閣下手下留情?”
若木道:“你也知道慘絕人寰?若本座告訴你,幻境中她遭遇的一切全都是真的,全都是一個無辜之人的真實遭遇,不知姬仙君怎麼看?”
祂又補上了一句:“得除去墮入邪道吃人那段,那是令師妹自己心性低劣。對了,她也沒有令師妹的高貴出身,只是個受盡白眼和打罵,最後又被所謂的爹孃賣給別人當妖怪血食的凡人孩子。”
有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她與重玄有血海深仇,卻救了他兩次,在凌州海邊她身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問他這一世過得怎麼樣,斷春劍被毀,她動了殺心。
她說“把我的小師兄還給我”……
姬少殷想起關於他上一世的傳言,他們說他與一個凡人師妹私奔,誤入迷谷而死……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幻境中那些面目猙獰的師長,與對他關愛有加的長輩聯絡在一起。
他默然良久,輕輕道:“她到底是誰?”
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