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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漸低下去,幾不可聞。
她聽人說這種花必須修為低下、純陰命格之人摘取,否則一離枝頭便會失效,於是趁著師尊閉關偷偷溜下山去。
謝爻道:“為師想要什麼自會去取,不用你涉險。”
雖是責怪,又似乎有種別樣的意味,冷嫣耳朵發燙,頭垂得更低了。
她何嘗不知道,世間沒有師尊得不到的東西,可只要能為他做些什麼,便是赴湯蹈火也心甘情願。
血菩提在謝爻掌中輕舒,他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染血的花瓣又皺縮成一團。
他瞥了眼冷嫣,少女也像花瓣一樣將自己縮起。
謝爻把花放在一邊,對她道:“為師替你療傷。”
冷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雙頰生出紅暈,就像窗外的天空,起初只是一點熹微晨光,頃刻間已是紅霞滿天。
隨即她有些慚愧。
師尊常教導她,修道即修心,聖人形同槁木,心若死灰,只要心無雜念,就不會被軀殼所累,為俗禮所拘。
她想要說服自己,可心跳得越來越快,雙頰也越來越燙,想必這時候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她定了定神,抱著赴死般的決心,伸手將中衣輕輕褪下,露出受傷的肩頭。
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出現在眼前,被一小片瓷白細膩的肌膚襯得越發猙獰。
謝爻輕輕皺了皺眉。
雖是一閃而過的細微表情,卻沒逃過冷嫣的眼睛,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接著又像學飛的雛鳥一樣飛快地撲騰起來。
“為師要用靈力把毒逼出來,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冷嫣點點頭,她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更別提開口說話。
就在微涼的指尖即將觸到傷口的剎那,院外忽然傳來個少年不耐煩的聲音:“冷嫣,還活著嗎?師父叫我來給你療傷!”
冷嫣嚇了一跳:“是小師兄……”一邊不自覺地把中衣掩上。
謝爻收回手,眼中神色莫辨:“你姬師兄的醫術比我高明,讓他替你療傷吧。”
“這幾日你安心將養。”他瞥見床邊的血菩提,遲疑片刻,終究拾起來握在手裡,向門外走去。
師父一走,冷嫣長舒一口氣,僵直的脊背瞬間鬆下來,她的臉頰滾燙,手腳卻冰涼。
她聽見門外師父在和小師兄寒暄,那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她不覺回想起方才師父靠近時鼻端霜雪的氣息,心頭的悸動又捲土重來。
不等她平復心緒,師兄姬玉京已用劍柄將門推開,一條長腿邁過門檻,少年的身量已接近成年人,肩背還帶著少年的修窄單薄,雖然也穿著重玄弟子素淨的天青色道袍,通身卻散發著一股矜貴氣。
他和冷嫣年歲相仿,前後腳入門,兩人卻不親近,姬玉京出身高貴,天賦出眾,對冷嫣這個出身卑賤、資質欠佳,卻憑著莫名其妙的運氣拜玄淵仙君為師的凡人,自然看不順眼,時不時要冷嘲熱諷幾句。
冷嫣知道他嫌惡自己,總是繞著他走,哪知她越是避讓,他越不給她好臉色看。
冷嫣眼下最不願見的就是他,他一定會逮著機會挖苦她一番。
她硬著頭皮叫了聲小師兄。
姬玉京哼了一聲算是回答,狐疑地掃了眼她緋紅的臉頰,紆尊降貴道:“受了什麼傷?我瞧瞧。”
傷處在肩頭,雖說世外之人不拘小節,可冷嫣畢竟是個豆蔻少女,免不了害羞。
姬玉京看出她的抗拒和遲疑,拉長了臉道:“不看就不看,你以為我稀罕看你?要不是師父非要我出手,你死了我都懶得看一眼。”
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玉藥瓶扔給她:“有本事自己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