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2 / 3)

善如流地道:“天色不早了,小郎君是與家人一起來的麼?約好在哪裡見面了麼?在下送你一程吧。”

她這身僕役裝束就是個幌子,一說話同是世家出身的衛十一郎就憑那一口字正腔圓的雅言得知她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也只有衛郎湯餅攤那有眼不識泰山的小攤主會把她當成真的僮僕了。

鍾薈被他這麼一說,才想起常山公主,一拍腦袋道:“糟了!”又對衛琇道:“公子可知道何處有淨水?我得把臉洗乾淨。”

往昔

鍾薈回到舉辦清言會的講堂時,常山公主正百無聊賴地一邊揪院裡的茶花葉一邊數著從空中飛過的歸巢燕,一株好好的黃蜀茶快叫她揪禿了,一見鍾薈便跳腳道:“你去哪兒了?害我好找!下回再也不帶你出來頑了!”

她帶出來的侍衛也不多,前後派了兩撥人去找她,把湯餅攤兒翻了個底朝天,就差將那王小攤主吊起來動私刑了。

在回去見公主前將臉洗乾淨大約是鍾薈這輩子做過的最英明的決定,她先前在湯餅攤上哭過一場,此時眼圈還有些微紅,知錯能改地低著頭,白生生的小臉看起來楚楚可憐,常山公主一見那小模樣心裡已原諒了七八分,埋怨了兩句便領著她去東門坐馬車去了。

鍾薈一口咬定自己從那衛郎湯餅攤溜出來後在寺裡迷路了,和來尋她的侍衛剛好走岔了,直到方才才好不容易找回來。

“看著挺機靈一個小娘子,怎麼也不知道問路呢?”常山公主將信將疑,靠在包著軟墊的馬車廂壁上,“這下子是鐵定趕不上開席了,也不知道那些下人能不能應付得過去,你啊,把我害苦啦!”

“對不住,小的連累了公子。”鍾薈低垂著眼簾,懨懨地答道。

常山公主看出她興致不高,來時雖然暈得七葷八素,可至少神色是歡欣的。她本著以美人之憂為己憂的精神關心道:“怎麼了?是衛郎湯餅不好吃麼?我就說吧,你們姜府又不是沒湯餅。”

“滋味倒是不錯,可惜那小攤主髒兮兮的,擤了鼻涕也不洗手。”鍾薈想起來還有點反胃,撇撇嘴道。

“啊呀呀,”公主嫌棄得鼻子都皺起來了,“光聽你在這兒說我就噁心得要吐了,你怎麼還吃得下去!”

“不單是我,衛十一郎也吃得挺開心。”鍾薈忍不住酸了她一句。

常山公主彷彿渾然不覺,用麈尾拍拍隱囊道:“他去吃湯餅了麼?怪道不見了。那想來這湯餅是有些過人之處了。”

鍾薈與這心眼偏到龜茲國的公主殿下簡直話不投機半句多,索性闔上眼皮抱著隱囊往身後軟墊上一靠裝睡著了。

常山公主奔波了大半日,親身上陣舌戰醜八怪荀凸眼,末了又心力交瘁地找那多事的姜二孃,也是疲累不堪,不一會兒腦袋便像阿花啄穀子似地一點一點,呼吸也沉重起來。

鍾薈反而睡不著了,因著無論如何都趕不上夜宴開席,常山公主索性吩咐輿人將車趕得慢些,以免這小娘子把鼻涕味兒的湯餅吐得到處都是。

宿鳥的啁啾和蟲鳴聲漸漸稀落,暮色中的空山靜得像一軸畫卷,隨著馬蹄和車輪的聲響慢慢鋪展,間雜著聲聲銅鈴叮噹,悠遠而空寂。

鍾薈將下頜抵在懷中的隱囊上,左手伸進右邊袖管裡輕輕撫了撫她那失而復得的蟈蟈兒,蟲子身上冰冰涼涼,那銀絲很細,肌理便也格外細密,指尖滑過有種溫柔的感覺。

她無端就想起了入山時在牛車上做的那個夢。

那是在她祖父的內書房裡,大約是暮秋時節,院子裡銀杏葉鋪了一地,廊廡上也落了幾片,風過時便一圈圈打著旋。

她和衛珏隔著一架繡巖桂的紗屏坐著,在針線稀疏的地方便能隱隱約約看到他頎長而挺拔的身影。她記得夢中的衛珏對她道:“小十一,你只消說一個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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