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鼓起勇氣道:“奴婢看見,那婢子將一封書信交給殿下……”
沈宜秋目光微微一動,芳蘭院是附建於芳華殿西側的小院,正是何婉蕙的下榻之處。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素娥抿了抿唇,滿面憂色:“娘子,他們……她怎麼能這樣……”
沈宜秋對她笑了笑:“別擔心,殿下和何娘子是表兄妹,自小親近,叫人傳個信而已,你別同旁人說,免得生出事端來。”
素娥點點頭,去側殿取了書來,不再提這話。
是夜二更,尉遲越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在沈宜秋耳邊輕聲道:“小丸,睡著了麼?”
太子妃不吭聲,呼吸沉沉。
尉遲越又輕輕推了推她,推一下喚一聲:“香小丸,肉小丸……”
沈宜秋還是一動不動。
太子放下心來,輕輕掀開衾被,撩開帳幔,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披上氅衣,拎起鞋,赤足踩著地衣往外走去。
沈宜秋睜開眼睛,透過紗帷,看著尉遲越的背影。
待男人走出屏風外,她輕輕打了個呵欠,翻了個身,抱著被子闔上眼睛。
第74章 勸解
驪山地氣雖比別處暖,山間的冬夜依舊寒冷刺骨。
尉遲越出來得急,只在寢衣外披了件狐裘,並不能將渾身上下裹嚴實,凜冽的山風一吹,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出了寢殿,繞過廊廡,走到院門口,已有兩名黃門在此等候,一人提燈,另一人從腰間解下鑰匙開鎖。
尉遲越問道:“東西都帶了。”
那小黃門低聲應是。
太子點點頭,便讓黃門在前提燈朝路,徑直出了殿庭,到得外院,已有黃門將馬牽來。尉遲越翻身上馬,繞過牆垣,徑直往北面苑囿行去。
華清宮後苑本是山林,營建宮殿時以牆垣圍起,稍作修葺,園中古木森然,洞壑幽深,垂葛懸蘿,行走其間便如走在山間。
此時更深夜半,園中寂無人聲,只有風搖動草木,發出簌簌聲響。苑中樓觀不如宮中那般星羅棋佈,只有零星幾處點綴在草木間,廊下風燈在黑暗中發著光。
尉遲越下了馬,快步穿過廊廡,來到一處幽僻的庭院前。
提燈引路的黃門扣了木門,片刻後,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個小黃門探出頭來,一看是太子殿下大駕,忙行禮問安。
尉遲越微微頷首,便即大步流星地走進庭中,朝著廂房喚道:“日……”
“將軍”兩字還未出口,忽有一道黑影從半掩的門扇中衝將出來。
尉遲越不由自主蹲下身。
小獵犬一邊搖著尾巴,一邊吠叫著撲到他膝上,一跳跳地想要舔他臉。
太子忙將它腦袋推開:“髒死了。”卻任由它兩條前腿搭在他膝蓋上。
日將軍吠叫了幾聲,又變成如泣如訴的嗚咽。
照看它的小黃門道:“殿下不知,小日將軍今日沒見到殿下,一整日蔫頭耷腦的趴在廊下,聽見腳步聲便起身張望,奴餵它肉,它只吃一口,便又無精打采地趴回去。”
小獵犬配合著他嗚咽,似在配合那小黃門的話。
尉遲越心中一軟,卻拍了拍小獵犬的腦袋,正色道:“日將軍,你是公犬,不可動輒嗚嗚咽咽,作此忸怩之態。”
小獵犬圓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著太子。
尉遲越自覺方才過於嚴厲,清了清嗓子,捋捋獵犬毛茸茸的腦袋,緩頰道:“好了好了,孤晝間有正事,這不是來看你了麼。”
夜半三更放著溫香軟玉不抱,頂著寒風來見一條狗,太子殿下簡直不敢細想。
他從腰間錦囊裡掏出鹿肉脯,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