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般消失,兩團魂魄霎時分開,逃也似地飛回了各自的軀殼中。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幻境,是邪術,他對自己道。
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最擅製造幻境,他曾用這種手段對付沈留夷不是麼?現在他又用同樣的伎倆迷惑他的心智。
可惜要迷惑他沒那麼容易。
黃袍道人不依不饒道:“貴派混淆羲和神脈,愚弄其它宗門,神君打算怎麼給我等一個交代?”
話音未落,忽有一道勁風向他胸膛襲來,他只覺五臟六腑一震,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向後跌去,多虧他身後的道友眼明手快將他接住,才沒有跌下太極臺去。
有人想要打抱不平,見那黃袍道人奄奄一息,顯是傷及肺腑,而他們連謝爻出手都未看清,都將話嚥了下去。
一時間沒有人敢吭聲,太極臺邊落針可聞,只有郗子蘭的啜泣聲。
許青文的魂魄飄到她面前,低著頭冷冷地看著她。
儘管猜到了結果,血淋淋的真相擺到她面前,她最後的一絲僥倖和幻想也破滅了——他們欺騙了十年又親手殺死的,千真萬確是妘素心的女兒。
換來的就是這麼一頭白眼狼。
她的神魂本就殘破不堪,凝魂咒也只能讓她勉強維持清醒,她感到神智正在漸漸模糊,跪倒在冷嫣面前:“奴婢愧對主人在天之靈,奴婢罪該萬死……請少主賜奴婢一個魂飛魄散,以慰元君在天之靈。”
冷嫣淡淡道:“你不必對我說這些,我也不是你的少主。”
若木冷笑道:“怎麼,只有你家少主的命貴重?若她當真是個凡人,你們便心安理得殺她了?”
許青文無言以對,張了張嘴,低下頭來,悔恨的眼淚不斷從眼眶中流出,化作陣陣煙霧消散,她的魂魄也慢慢變得越來越虛淡,她的目光重又變得空洞呆滯起來,口中喃喃地喚著“小姐”,在太極臺周圍飄來蕩去。
沒有人將她的魂魄收起,因為沒有人顧得上她。
章明遠猶如五雷轟頂,腦海中一片空白。
溫雅文士般的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年。
郗子蘭是冷家的女兒,那麼謝爻從凡間帶回來的那個女孩,才是小師妹真正的女兒。
他們為了救一個贗品,殺了妘素心真正的女兒,非但殺了她,還凌遲了她的神魂,用剮碎的神魂來蘊養一個贗品。
謝爻動手的時候,他們都在,他們都在洞外護法,他們都聽到了那女孩的哭聲。
那是小師妹的女兒啊!
難怪他總是夢見小師妹冷冷地看著他,眼裡滿是失望,那真的是夢麼?還是她在天有靈,所以入夢來譴責他……
“小師妹,小師妹……”他一閉上眼睛,眼前清楚地映出那道熟悉的倩影,他暗暗唸了她幾百年,默默將她在心裡藏了幾百年,愛屋及烏地護著郗子蘭,縱容她,為了復活她傷天害理、壞事做盡也沒有後悔過。
章明遠哭著哭著,便笑起來:“報應,這是老夫的報應……”
話音未落,他忽然拔出佩劍,毫不猶豫地在眼前一抹,鮮血飛濺,他的眼前一片猩紅,緊接著便是永遠的黑暗。
眾人紛紛發出驚呼。
章明遠溫和儒雅,為人謙退,在各大宗門中人緣不錯,玉清門的蕭長老搖頭惋惜道:“章道友,這又是何苦……”
弟子席中有章明遠的兩名親傳弟子,飛身上前,一左一右地攙扶住他:“師尊為何如此……”
章明遠苦笑:“老夫心盲眼瞎,這對眼睛留著何用。”
另一名勸道:“師尊便是為了闔宗上下數千弟子,也該顧惜自己,弟子扶師尊回飛舟療傷……”
話音未落,章明遠忽然雙手齊動,分別抓住兩名弟子的手腕,緊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