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更黯淡。
小銀人從祂袖中鑽出來,欲言又止地覷著主人。
若木道:“又想說什麼?”
小銀人道:“夢裡的事,冷姑娘好像全都不記得了……”
若木的目光虛虛地落在遠處:“這樣不是很好?”
若米也不知究竟好不好,他只知道現在主人難受,冷姑娘也不見得好受。
他想了想又道:“若是冷姑娘知道真相,說不定會為了神尊放棄復仇的。”
若木道:“新舊更迭本是常理,我已試過逆天而為,可是你也看到了,夢裡的她還是她麼?”
祂扯了扯嘴角:“放棄手刃仇人的機會,換我多苟延殘喘幾十年,不過是在分別時徒增傷感罷了。”
倒不如早點準備好離別。
若米嘆了口氣,這樣的死局,似乎怎麼選都是錯,他一片小葉子又有什麼法子呢?他只能默默地陪在主人身邊。
……
謝爻在赤地附近的沙磧中不眠不休地找了三天三夜,直到收到郗子蘭的傳音。
“阿爻哥哥,”郗子蘭的聲音裡帶了點哭腔,“你為何還不回來?”
那聲音就像尖針從他雙耳直刺進心裡,在那一瞬間,他心裡幾乎滋生出一種近乎怨恨的東西。
“有事耽擱了。”他淡淡道。
郗子蘭不說話,良久,謝爻耳邊傳來抽泣聲。
謝爻道:“怎麼了?”
郗子蘭道:“留夷已經告訴我了。”
她的聲音輕輕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傷心:“那個人,真的是她麼?”
謝爻斬釘截鐵道:“不可能,別胡思亂想。”
郗子蘭悽然一笑:“阿爻哥哥,你別騙我,你一直不回宗門,就是在找她吧?”
謝爻沉默不語,郗子蘭道:“如今掌門師兄不在了,我還在養傷,章長老一人恐怕獨木難支,還有掌門師兄的喪禮……為了宗門上下數千弟子著想,阿爻哥哥還是早些回來主持大局吧。”
“知道了,”謝爻沉聲道,“我儘快回去。”
斷開傳音,謝爻在沙磧中默默地坐了很久,直到風沙刺得他眼睛乾澀生疼,方才站起身,駕著夏侯儼留下的飛舟回到了重玄。
紙包不住火,夏侯儼出征赤地全軍覆沒的傳言早已不脛而走,章長老既要安撫憂心忡忡的弟子們,又要應付其它一同出征的宗門的質問,幾日下來已經捉襟見肘。
好在這時候謝爻終於回到宗門,帶回了沙磧中那幾十人的屍骸。
仙門輕生死,但一宗之長“殉道”,喪禮自然不可太過簡慢。
喪禮當日,設在天留宮正殿的靈堂外豎起了靈幡,數千弟子素服銀簪,跪了滿堂,清微界各大宗門紛紛派了人來弔唁,靈堂里人頭攢動,幾乎有點門庭若市的意思。
謝爻一身素服端坐在靈柩前,接受賓客的弔唁。郗子蘭雖然還在養傷,但還是強撐著在靈堂裡坐了一個多時辰。
謝爻見她臉色蒼白,額上沁出了冷汗,便要命人送她去後殿歇息,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不緊不慢地向靈堂中走來。
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素服的賓主中間,就像一朵紅梅落在雪地裡,突兀得讓人無法不注意她。
眾人紛紛看向她,都在猜測此人的身份,在天大長老起身迎上前去,一邊揣測她的身份,一邊道:“這位道友想必是方外之人,不知中土喪儀以素服為禮。”
那少女脆生生道:“我不是來弔唁貴派掌門的,自然不穿素服。”
章明遠道:“不知姑娘有何貴幹?”
少女從懷中取出一疊紙片:“我是來替我家主人送帖子的。”
章明遠道:“不知尊主人仙山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