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擦著鐵器。
“因為這大陣想存續下去,”雌冥妖答道,“所以它會選擇能幫它活著的人。”
她直起身,抬手一揮,四周的陰煞霧立即散開,謝爻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宏闊的圓形洞窟中,樹根巨大的石柱矗立在周圍,猶如參天的巨木,石柱上刻滿古老的符咒,他只是掃一眼便能感覺到這陣法中蘊藏著的力量,隱秘又雄渾。
這陣法與重玄的護宗大陣同出一源,卻更幽邃、玄奧,高深莫測。每根巨柱的頂上用玄鐵鏈鎖著一隻靈獸,他們人臉馬身,頭上生角,龍尾上佈滿銀白色鱗片,面容痛苦而哀慼,縈繞
“這是哪裡?”
雌冥妖接著道:“這是崑崙山底下,也有人稱之為幽冥,你們重玄的護宗大陣真是脫胎於此陣,將之看作母陣也可以。”
她頓了頓,仰頭指了指柱頂的異獸:“看到了麼?那些就是你們傳說中的聖獸乘黃,世上最後的九隻都在這裡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哭聲縈繞在耳邊,乘黃們的眼淚滴落到岩石上,化作黑霧瀰漫開來,再滲入岩石的縫隙,進入地脈。
謝爻太熟悉這黑霧,幾百年來他一直在與它打交道。
那是陰煞霧,原來這才是陰煞霧真正的來源。
金色的瞳仁中似有薄霧升起,他隱約明白了什麼,卻又無法相信這個荒謬的事實。
雌冥妖道:“你想必已猜到了,乘黃的怨氣化作陰煞霧,我便是從牠們的怨氣中生出來的。”
她在他身邊坐下,用潔白的赤足撩撥著瑩藍色的乘黃血,說笑似地將清微界的起源講了一遍。
謝爻聽罷,沉默了一會兒,也跟著笑起來。
他本以為只有自己的一生是個笑話,卻不知連他那看似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師父,也深陷在這長達萬年的彌天大謊中,為了一個虛假的“大義”,犧牲所愛,犧牲女兒,就像他在凡間看見過的那種拉磨的驢,蒙著眼睛,繞著磨盤不停地轉圈。
區別只在於,驢不懂得什麼大義,所以驢拉磨會得到草料,而他們這些所謂的“負山者”,得到的只有虛無和一場笑話。
雌冥妖銀鈴般的笑聲漸漸隱沒在乘黃的哭泣中。
謝爻的笑容也消失無蹤,他的金瞳像死去的星辰一樣寒冷:“你想要什麼?復仇?”
雌冥妖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她抬頭瞥了一眼悲慘的聖獸:“為牠們?牠們與我何干?”
她傾身過去,撫了撫他的臉頰,謝爻嫌惡地避開,她也不以為忤:“這一切沒什麼不好,只要這一切都屬於我。”
說出這句話時,她純真的面容一瞬間變得無比貪婪,就像貪慾本身,她不僅誕生自乘黃獸,還誕生自巨大的貪慾。
她又改口道:“不,不只屬於我,還屬於你。這世上最後一箇舊神的氣數將盡,祂隕落之日,便是新神誕生之時。”
謝爻冷冷地看著她:“你想成神?”
雌冥妖露出惑人的微笑,嗓音動聽:“不是我,是我們。我已有了羲和神脈,我便是新的羲和神,而你是崑崙君,這方天地將由我們主宰。”
她頓了頓,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謝爻掀起眼皮。
雌冥妖道:“我曾見過那個男人用這大陣令光陰倒流。”
謝爻的目光終於微微一動,像是死水泛起漣漪:“那個男人?”
雌冥妖道:“就是佈下這個大陣的人。”
謝爻道:“他如何了?”
雌冥妖露出惋惜之色:“他被陣法碾成了碎片,因為他只是人,不是神。人做不到的事,神一定可以。”
謝爻並不天真,雌冥妖與他費這些口舌,一定是要藉助他的力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