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並不懼怕酷刑,再殘酷的刑法也比不上妘素心的一個眼神。
若木道:“你可曾後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
郗雲陽沉默片刻,仍是頷首:“郗某並不後悔,只恨自己當初當斷不斷,未能防患於未然。”
若木並無慍色,像是一早便料到他會這麼說,祂只是點點頭:“那我就讓你看看,你一輩子奉行的大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祂說著一拂衣袖,郗雲陽只覺眼前一黑,隨即又亮了起來,轉眼間,他們已身處一個巨大的冰窟中。
這冰窟與重玄山中的玄冰窟有些相似,不過要高廣得多,也深邃得多。
“這是何地?”郗雲陽問道。
若木道:“崑崙山下,不過你所見到的只是個殘影,如今這洞窟中已經充滿了陰煞霧。”
郗雲陽道:“這是崑崙的故地?”
若木道:“崑崙立宗不過六千年,你看到的殘影是一萬多年前的景象。”
祂說著往洞窟深處走去,郗雲陽的殘魂不再多問,默默跟了上去。
越往深處走,洞窟便越高廣,光線也越幽暗,郗雲陽有種他們正在走向世界盡頭的錯覺。
又走了長長的一段路,周遭變成了漆黑一片,即便以修士的目力也是伸手不見五指。
若木取出顆鮫珠,微微泛青的冷光照亮了他們周圍方寸之地。
他們繼續往前走,過了一會兒,郗雲陽看到眼前出現一道石階。
兩人沉默地沿著石階往下走,周遭闃然無聲,只有若木的腳步聲在空空的洞窟中回想。
不知沿著石階走了多久,腳下隱隱傳來聲響,聽不真切,似有人在哭號,又似野獸的嘶吼,那聲音似乎能穿透人心,讓人不由自主感同身受地悲慼起來。
郗雲陽沒有多問,只是繼續跟著若木往地底深處走。
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漸漸的好似就在耳畔。
若木終於停下腳步,抬了抬手,黑暗中有星星點點的光亮起,起初猶如螢火,漸漸的越來越亮,竟是無數青白的魂火,那些魂火扭曲著,伸縮著,變換著,隱隱能看出獸類的形狀,卻不同於郗雲陽見過的任何一種靈獸。
魂火逐漸將周遭映亮,郗雲陽這才發現他們身處的地方是個高廣的圓形洞窟,抬頭幾乎望不見窟頂,九根數十人合抱的巖柱矗立在洞窟中,一根在中間,其餘八根環繞在周圍,每根巖柱四周都縈繞著充沛的靈氣。
巖柱中間是一個刻滿符咒的圓形祭壇。
而每根巖柱頂上則用玄鐵鏈鎖著一種巨大的異獸,玄鐵鏈穿過牠們的四肢、軀幹,將其牢牢綁縛在柱身上,瑩藍的血液從牠們的傷口裡流出來,順著巖柱上的凹槽淌下來,沿著迴環盤繞的符咒匯聚到中間,化作沖天的靈氣升騰起來。
這些異獸面容猶如美麗的女子,頭上生角,身軀如馬,銀白的鱗片從後背一直蔓延到龍一般的長尾上,那種哀婉悲慼又絕望的哭聲便是他們口中發出來的。
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從他們美麗的眼睛裡滾落下來,落到地上,變成一縷縷不祥的黑霧,頃刻間便滲入地下不見了。
郗雲陽認出了這種不祥的霧氣,也隱隱猜到了這些異獸是什麼,他以為世間不會有什麼動搖他心神的東西,但眼前的景象還是令他陣陣發寒。
“崑崙峰下鎖乘黃,”若木道,“這些便是世間僅有的九隻乘黃雌獸,所謂的陰煞霧,只是這些瑞獸年復一年的眼淚和怨氣罷了。”
“是誰?”郗雲陽問道。
若木掀了掀眼皮:“你已經猜到了,不是麼?”
郗雲陽默然。
若木道:“將乘黃獸鎖在這裡的人便是崑崙宗的祖師,他不是崑崙君,不過第一任崑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