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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裡有個小小的襁褓,襁褓中露出一張紅彤彤的小臉,幾綹柔軟微卷,稻草色的頭髮貼在小小的飽滿的額頭上。
妘素心望著他笑:“阿爻,你有小師妹了。”
謝爻怔怔地看著這忽然多出來的小人,心尖像是有絨毛拂過。
妘素心溫柔地摸摸他的發頂,然後用食指輕輕戳了戳嬰兒的小臉:“這是阿爻哥哥……”
“你抱抱她。”妘素心又看向他。
他笨拙地伸出手,襁褓落到他懷裡,小小的一團,卻沉甸甸的,軟得不可思議,隔著層層鮫紗也能感覺到陣陣暖意。
這是他的小師妹,是師孃的女兒,從
冷嫣解釋了半天自己在重黎殿並未受什麼刁難, 姬少殷仍舊將信將疑,生怕她因為顧及他而委曲求全。
好說歹說,姬少殷總算揭過此事不提,卻並未離開, 而是詢問起了她的功課和日常起居, 冷嫣一一應答, 又分出神來向若木傳音。
她料定小樹精這回氣得不輕, 果不其然,她的傳音還未送到便被屏障擋了回來——祂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冷嫣試了兩回無果, 便也作罷了。她已摸透了若木的性子,祂的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待明日去重黎殿用晚膳時估摸著就該消氣了,搭個臺階讓祂下來便是。
姬少殷將今日劍法課上謝爻指點弟子們的劍招又給冷嫣演示講解了一遍,不覺天色向晚, 道僮送了晚膳來,卻有兩副食具。
姬少殷笑道:“你入門至今,還未一同用過晚膳,擇日不如撞日。”
他已辟穀多年, 一向清心寡慾, 雖說陪冷嫣用膳,也只是用些茶酒和幾筷清淡菜蔬, 辛香肥腴之物一概不碰。
用罷酒餚, 姬少殷令道僮從他院中取了茶爐茶具, 他挽起袖子親手烹茶,兩人就著清茶談天。
大部分時候都是姬少殷說, 冷嫣聽著, 他為人正直卻並不迂闊, 早年跟著醫修養父母走南闖北、懸壺濟世,踏遍了名山大川,見聞頗廣,話匣子一開啟,便將許多趣聞軼事娓娓道來。
冷嫣這三百年來有一百年在重玄做冤魂,剩下兩百年在歸墟下刀光劍影日日廝殺。她在歸墟下悉心調查,能拼湊出九大宗門盤根錯節的勢力關係,卻拼湊不出一個尋常人生活的世界。
姬少殷口中那個平淡而有趣的世界反倒顯得光怪陸離,宛如海市蜃樓。
她不知不覺想起姬玉京,小師兄雖然出身世家大族,其實見識的世界並不比她廣闊多少。
他十歲前在長留姬氏,父親不喜,母親早亡,成日困在院子裡,由家僕養大。
十歲到了重玄便一直呆在宗門中,唯一一次出遠門也只是跟著師兄師姐去了一趟凌州城而已。
她還依稀怔記得他剛從凌州城回來時眼睛裡的光彩,便知他對外面的世界有多向往。
她後來時常想起那一夜,若是他們當真逃出重玄,又能逃去哪裡呢?無依無靠的兩個人,怎麼可能躲得過重玄這種大宗門的追捕?
她能想明白的事,那麼聰明的小師兄當然也明白,可他還是拉起了她的手,竭盡全力要將她拉出命運的泥沼。
他本有機會看遍千山萬水的。
姬少殷見她發怔,想了想道:“我也曾隨家慈家嚴去過凡界,劍翹的家鄉在江南什麼地方?”
冷嫣隨口說了個地名,那地方離她真正的家鄉不遠,這些年時不時遭冥妖和各路妖魔的侵襲,漸至煙戶稀落,人口流散。蘇是當地的大姓,像蘇劍翹這樣的凡人女孩不知有多少,就算重玄派人去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姬少殷道:“我恰好去過你的家鄉,山清水秀,巖壑奇勝,因此才能養出劍翹這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