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眉頭微微蹙起,展開時,清靈靈的眸子看向馮擷英,似是要看進他的心靈深處。
“你就是這樣對鐘意說的?”何苒問道。
“嗯。”馮擷英說道。
“那麼......”何苒略一停頓,便繼續問道,“那對夫婦的家人可否倖存?”
馮擷英的眼中閃過一抹悲傷,他緩緩搖頭:“他們膝下僅有一子,但兒子體弱,他們之所以會到寺中小住,就是為了給兒子祈福。他們的屍體被找到之後,家中祖母意識到事情嚴重,派了一對僕婦母子連夜護送孫兒南下,投奔其父的一位故交好友,他們剛走,家中便起火了,祖母與尚未來得及遣散的下僕全部葬身火海。”
何苒看著他,問道:“那對夫婦在寺中小住之時,那位僕婦和她的兒子也在?”
馮擷英艱難地勾了勾唇角:“大當家冰雪聰明,是的,那位僕婦也在,不過當時她是與丈夫一起隨侍在那對夫婦身邊的,而她的丈夫的屍體後來也被發現了,僕婦之所以能逃過一劫,是因為她奉主母提前一天離開了,而她的丈夫則跟隨那對夫婦一起離開,也一起遭遇不測。”
何苒點點頭:“既然那對夫婦家中沒有逃走的家人全部遇難,那靜華寺的僧人想來也是無一倖免,唯一的知情人便是那位僕婦了,這件事也是經由那位僕婦說出來的。
所以......馮先生,你是那對夫婦的什麼人?”
馮擷英苦笑:“鐘意既能找到我,這件事也就瞞不下去了,即使今日大當家不問,擷英也會如實相告。”
何苒在內心瘋狂吐槽:我就差指著你鼻子問你了,你不承認也不行了,讀書人真是矯情。
吐槽歸吐槽,何大當家看向馮擷英的目光更加真誠。
對上這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馮擷英有些慚愧,何大當家太聰明瞭,說真的,如果不是何苒已經看出來了,他是絕對不會說的,可何大當家太真誠了,真誠得讓他自慚形穢。
對自己如此真誠以待的人,哪怕她有一點野心,那又何妨?
這一刻,馮擷英的內心更加堅定,他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坦承說道:“那對夫婦便是擷英的祖父祖母,世人只道擷英出自江南,卻不知擷英乃是晉人。”
何苒伸出右手:“咱們重新認識一下,青蒼山何苒。”
見她向自己伸手,馮擷英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好在下一刻,何苒抽回右手,改成雙手抱拳。
馮擷英輕鬆一笑,同樣抱拳:“晉人馮潭。”
直到多年之後,馮擷英想起此情此景,忍不住莞爾,沒有人知道,就在這一刻,他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選擇。
何苒繼續問道:“鐘意知道你的身份了?”
馮擷英搖頭:“應是沒有,但他在懷疑空了大師。”
何苒又問:“當年的那個婦人......懷了身孕?”
馮擷英沒有否認:“是,月份尚淺,但祖母和邢婆婆都是過來人,她們看出來了。”
邢婆婆便是當年的那位僕婦,馮擷英的父親體弱多病,在他三歲時便病故了,他的母親那時還很年輕,突逢變故,六神無主,多虧有邢婆婆在身邊扶持,馮母才漸漸立起來,為幼小的兒子遮風擋雨,可惜馮擷英十二歲時,馮母撒手人寰,之後數年,照顧馮擷英的還是邢婆婆。
何苒問道:“那婦人懷有身孕的事,你也對鐘意講了?”
“是他直接問的,我沒有否認,我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馮擷英說道。
何苒笑了笑:“你肯定詳細查過這件事,那婦人出現的時間是不是和昭王薨逝的時間吻合?”
“是。”馮擷英說道。
“那......看來這世上是真的有昭王遺孤的存在啊。”何苒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