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沒有動手。
他不僅放過了黎丹姝,最後甚至開口說:「回瓊山去,去石頭身邊,接下來的日子不要離開他,以免他再天真地犯一樣的蠢。」
他略帶嘲諷的話音裡壓著黎丹姝也不明白的寧寂。怒火、嫉恨、不甘、苦痛,所有沸反盈天的一切被黎丹姝不敢去面對的、柔和而溫暖的星辰覆蓋,以致再怨憎,流露出來的,也僅有那樓宇榻毀、萬物成灰後,仍執著地凝在天際、星辰般寧寂而久毀不去的愛。
愛是犧牲嗎?
蒼竹涵說,愛是成全。
月山河卻覺得,無論犧牲還是成全,於他而言,都是苦痛。可奇妙的是,即便苦痛、即便憎惡,他也不曾想要丟棄這情緒,他依然牢牢的抓握著,甚至害怕旁人搶走它。
情緒在鈍痛,月山河卻漫不經心地想:真是愚蠢。和石頭一樣的愚蠢。
黎丹姝小心翼翼地站著,卻不曾肯退讓半步。她像一隻永夜不馴的鶯,還在問他:「為什麼?」
「回去。」月山河晦澀難辨地望著她,他不想再見她了。
所以他說:「你若是不走,小心我反悔。」
第111章
淵骨自陣中脫出後, 以他的本意,是要持刀登上山前殿。
然而命運從不曾眷顧他,他尚且還未來得及整理好調息, 便先察覺到了來自魔域的威脅。
是石無月。
淵骨忍不住蹙起眉。雖說他對他難放戒心, 但也不至於在這會兒對他動手。唯一可能的, 便是魔域發生了什麼,以致石無月再次疑心上了他, 懷疑起他攻上瓊山的動機, 從而攥緊了他的命魂。
可魔域又能發生什麼呢?
淵骨在一瞬間想到了黎丹姝。
他進攻瓊山, 黎丹姝並未出現,寄紅珠也沒有出現。仔細想想,這確實有些奇怪。以黎丹姝的性格, 她若是在, 絕不會放任他隨意攻山,她和寄紅珠的缺位,剛好又與魔域的異變連了起來。
黎丹姝本就是最瞭解石無月本性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挑動他與石無月之間關係了。
淵骨捂著沖陣留下的傷口, 唇角溢位了笑。
膽子真大。他想著, 明明已經知道石無月和他之間的關係, 居然還敢試著離間。淵骨一時都不知道該讚賞她智勇還是要批評她固執了。
只是這次沒能除掉瓊山,下次要再動手, 怕是更麻煩了。
淵骨隨意包紮自己傷口, 倒是不太在意勝負時局。石無月自己困於舊日的陰影, 不敢貿然與瓊山敵對,是否錯失了最好的時機, 這些與淵骨也沒什麼關係。
他骸骨內空空蕩蕩,石無月最滿意的是這點, 自然也該明白,他對石無月是否能贏也不在意。
淵骨唯一在意的人剛剛陰了他一把,此刻應當正在趕回瓊山的路上。
石無月如此生氣,想來也是沒能抓住她的。
淵骨處理好了傷口,打算先回一趟魔域。
不過在回魔域之前,他還有個東西要處理。
從誅神陣出來,他也猜到了月山河的突然出現未按好心。他是另一部分的自己,自然瞭解他的弱點脾性,說些話挑動他去與瓊山同歸於盡簡直再容易不過。
至於月山河為什麼會敵視他——淵骨覺得這並不重要。
他只需要知道誰是敵人就夠了,是敵人,接下來就該是清除。
淵骨提著刀再次尋到月山河時,這傢伙倒也沒有逃跑。
他盤坐在原地,像是一直在等淵骨回來。
見淵骨到了,他甚至偏頭看了他一眼。
淵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