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暴露身份,熬曄只能在醫館的地窖裡躲藏。
他仍舊記得那一日,一群人圍攏在他的身邊,按著他的身體,強制性地取下了他的鰓。
那是匕首扎進肉裡,硬生生地割下了一塊肉去。
他甚至不能哭嚎大叫,他只能強忍著疼,後來近乎昏厥時,他看到了他血淋漓的鰓。
那一刻他不知道,他還算不算是一條真正的龍了,不能見天日,不能在水中自由地呼吸。
那之後,雖然有給他持續上藥,可是傷口總是反反覆覆地潰爛,只能反覆地處理,痛苦的折磨持續了很久。
有可能是地窖潮濕,也有可能是他的情緒太過低落,不利於傷口恢復。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地窖裡不見天日某一天,他的傷口終於好了。
他終於可以嘗試著走出地窖,畢竟他現在已經能成功地偽裝成一個普通的人了。
突然有一日,有人告訴他,他可以趁著過幾日熱鬧轉移陣地,送他去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那些人很猶豫,給他戴了一個帷帽,再三叮囑:「你常年生活在海里,不見天日,陽光曬久了對你會有影響。你出去之後不要亂看,跟著我走就是了。一定一定,不要露出馬腳,不然我們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好。」他回答得順從,也可能是因為他已經猜到了什麼。
熬曄在離開龍宮前,曾經是一個傲氣的皇子,他天資聰穎,化形速度很快,海里不少人都說,他恐怕是龍宮裡最優秀的一位皇子。
離開龍宮後,他開始變得沉默,不愛說話,卻極為懂事。
他會配合那些救他的人,會心存感謝,也從來都沒有吵著要去復仇。
這一日他也是這樣。
今日的確熱鬧,街道上車馬駢闐,坊市裡到處都是叫賣聲。
走了一段路程,他才聽說今天是屠龍宴。
用了四年的時間,他們先是嘗試馴服,後來又嘗試用蠱法,都沒辦法控制龍族為自己所用。
於是,他們只能殺了所有的龍。
今日,才成功炮製了他父王、母后與兄長的屍身,將有用的地方拆解出來,龍鱗可以用來做法衣或者法器,指甲可以做兵器,血肉與肝臟可以入藥。
處理完了這些,他們才舉辦了屠龍宴。
他們將老龍王的龍頭割下來,放在一個飛行法器上,到處遊街展示,這是他們的勝利成果。
坊市上叫賣的,是用龍製作的丹藥、法器。
還有人在叫喊著拍賣一罐子龍血,用途隨意。
他隨意看看,還有不少龍宮裡的東西被擺上來賣,他曾經毫不在意的玉石地板,在這些修者眼中都是極好的物件兒。
殺了龍宮的主人,掠奪了龍宮的寶貝,老龍王的兒子卻只能東躲西藏。
空空戴著帷帽,沉默地聽著、看著。
路過龍頭的時候,他才默默地抬起頭來,隔著帷帽薄薄的白紗,望向龍頭許久沒有言語。
他沒有哭,沉著冷靜到和他同行的修者都跟著詫異,甚至紅了眼眶。
他只是平靜地走過去,聽著那些聲音,看著面前父王的頭顱,那雙眼睛似乎也被挖了去,看起來空洞洞的,倒是沒有以往那般嚴肅了。
這恐怕是他能見父王的最後一面了。
他只能看這麼一途的時間,只要他們走過了展示法器,他們就要繼續趕路了。
趁著今日人多,魚龍混雜混出去。
終於和龍頭錯開位置,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停留,轉過頭看向前方的道路,繼續朝前行進。
他們帶著他來到了青佑寺,青佑寺猶豫再三,終於收了他為徒。
他的師父問他:「進入佛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