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混了頓午飯,曲卓開著小破車突突突的回家了……
院裡熱鬧的很,屋裡屋外在同時開工。
一圈房頂上全是人,倒座房上瓦已經鋪完了,正在起清水脊。之所以工序不對,是因為曲卓最初的打算是儘量簡單,不要那些花哨的東西。
可瓦面鋪好後發現……不行,房頂上薄薄的一層灰瓦,有種大腦袋上戴著小帽子的感覺,忒磕磣。
只能聽取趙教授和王世襄的意見,照著老祖宗留下的模子來,起頂脊,砌條磚,磨檔溝……用啟功先生的話說,這叫上中下三個層次的中式傳統美學。
東廂房上面,工人在用麻刀灰在望板上鋪灰背,接下來就是上瓦了。
正房的進度稍慢點,因為起的是懸山頂,工藝上比廂房和倒座房的硬山頂要多費些功夫,但視覺效果要氣派很多。
不論懸山頂還是硬山頂,都還在平民住宅的範疇裡。按老話講,不算逾制。
但瓦面為了圖個結實耐用,採用的是很費工料的筒瓦結構。這玩意放在以前,只有大型廟宇、宮殿和王爺府才有資格用。
房頂上的活兒,都在工人們掌握的技術範圍內,幹起活來壓根不用多吩咐。
下面一圈就費勁了,不論趙教授他們,還是工程隊的老師傅,都是頭回接觸鋁型材金屬框架造出來的窗和門。
即便曲卓說,只要抹好視窗和門口,把框架裝上去膨脹螺絲固定後調平,再用油灰泥一密封就完事了。但人家幹活兒的壓根就不聽他的。
一番商量後,決定門口和視窗先起一半,找平後,把門框和窗框坐進去調平,再把另一半砌上,最後再封口。如此一來,可以把金屬框架牢牢的卡住。
雖然頗為費事,但也是真的結實,而且密封性也更好……
如果說門窗問題,師傅們雖然沒經歷過,但憑藉著經驗還能搞定。屋裡複雜的水電管路,把所有人都搞得一個頭好幾個大。
分處於不同位置的廁所、廚房還有全屋地暖,讓上水管、下水管和暖氣管,形成了一張縱橫交錯的立體網路。
這活兒放在幾十年後,工人早就見慣不怪了。但在眼下這年月,簡直就是讓一幫小學數學水平的學生,做高中的立體幾何題。
工人們圖紙都看不明白,就別提施工了。
水路就夠麻煩了,電路更復雜。
全部入地入牆,整個院子沒有一根明線。住電線入戶後是一道分控的總閘,再從總閘分出線到正房、偏房和倒座房。
到這還沒什麼,真正讓人頭大的是,分線入戶後再經過分控閘鋪的滿屋都是,滿牆都是燈線、插座位還有控制線的槽位。
這還不算完,還得再格外鋪幾條空管線,說是以後用來走“弱電”用的。
啥玩意強的弱的呀,別說正式施工了。就眼下看著牆上紅、藍、白、黃粉筆畫的走線圖,工人們的眼睛裡就全是蚊香圈……
見主家回來了,工頭立馬喊他進屋,這個那個的問了一堆問題。因為表達的不清楚,把曲卓都給問蒙了。
費了好大一番口舌,總是讓工頭和幾位電工和水暖工眼睛裡的蚊香圈淡去了,曲卓才得以脫身去了南側院子。
相比於正院裡一片忙碌景象,南院裡趙教授、王世襄和啟功先生就安逸多了。
仨老頭兒蹲在已經挖好大致形狀的金魚池邊,正研究連著假山一起,怎麼做造型呢。
曲卓湊過去聽了一會兒,見老哥仨都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陪著笑臉說:“那啥,咱把那假瀑布做成真瀑布唄……”
一句話,成功引起了王世襄的興趣。
倆人聊了兩句,啟功先生聽著什麼火山石、陶瓷粒、細菌屋、硝化細菌、油膜的挺新鮮,也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