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嬤嬤不住發抖,人抖、聲音更抖,“陶禹川不能吃松子,所以他才會喝那麼一點酒就嘔吐嗆死。
白氏侯夫人是吃了莽草,最初把粉末下在她調養身子的藥裡。
藥味重,根本發現不了那一點點粉末。
那一個月常常來府上,每次抓著機會放一點,只是見效太慢了,最後侯夫人就添了一次狠的,就倒進藥爐裡,當天白氏就沒了……”
“胡說!你個刁奴!”岑氏氣急,幾次想要打斷李嬤嬤,都被陸念制住了。
也不曉得陸念哪裡來的力氣,抓著她肩膀的手勢大力沉,另一隻手捂著她的嘴,直到李嬤嬤說完才放開。
岑氏氣喘吁吁怒視李嬤嬤,不信她竟然這麼輕而易舉就出賣。
比起先前的假哭,這一刻李嬤嬤嚎啕大哭:“我也是受不住了!自從您噩夢不斷、夢裡說胡說、把侯爺勸去書房住後,奴婢也沒安生過。
近些時日更是變本加厲,奴婢怕啊!您半夜站牆角,奴婢怕,半夜疑神疑鬼,奴婢更怕!
倒不如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阿薇嘆了聲。
她們得到了真相,意料之中。
對其他人來說,就今日的爭執而言,其實也不算突兀。
只是牽扯了人命,一時皆是無言,只聽得李嬤嬤捶胸頓足說著要死要活的話。
陸念鬆開了對岑氏的桎梏。
岑氏的身子晃了晃,急著從床上下來,想在混亂中做最後的掙扎。
誰也沒有預料,除了早已知曉的阿薇,因而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前一刻才鬆開了岑氏的陸念,下一刻從胸前衣襟裡拔出匕首,銀光乍現。
手起刀落,匕首刺入岑氏的左腿,又立刻拔了出來。
鮮血噴出來,濺在陸念臉上,睫毛染紅,視野通紅,她沒有收手,在岑氏的慘叫聲中又是兩刀。
定西侯幾乎是在看到銀光時就衝了過來,但他坐得遠,屋裡人多,桌椅擋道,以至於他抱住陸念時,陸念已經得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定西侯吼道,“你不要命了嗎?”
其他母女衝突,他都能含糊過去,但動刀殺人,岑家要深究,鬧到衙門裡,他根本不可能保住陸念。
陸念鬆開了手,染血的匕首啪嗒落到地上。
“我進衙門,那全天下都知道岑氏殺了我母親了,”陸念挽了把散下來的頭髮,指尖鮮血隨著她的動作劃過寥白的臉龐,“我便是殺了她,也是為母報仇,我是死是活,不就是看您和岑太保在金鑾殿上誰更能豁得出去嗎?”
定西侯被她說得腦殼嗡嗡:“現在是講這個的時候?”
“我又沒有往她心口刺,”陸念道,“您放開我吧,我沒有第二把匕首。”
定西侯著實怕了她的癲,轉頭去看阿薇。
阿薇頷首:“沒有了。”
定西侯這才把陸念鬆開,又把她拽得遠離岑氏。
陸馳和簡氏圍在床邊,忙著替岑氏止血。
看著岑氏腿上的血窟窿,陸馳咬牙問:“你就一定要這樣?”
“你母親只是傷了一條腿,我母親被她害了一條命!”陸念冷聲道,“我母親若是活著,若能活著,定西侯府、陸家,跟你有什麼關係?”
陸念罵完陸馳,又尋陸駿:“比起他,我更恨你!他那是親孃,無可厚非,你呢?”
陸駿欲言又止,眼中全是掙扎。
“你在奢望什麼?”陸念一把撕開了陸駿那用僥倖所勾畫出來的自欺欺人,“直面真相、接受現實,有那麼難嗎?”
“能比要你的命還難嗎?”
“母親她,丟了命!你卻連線受她真正的死因都做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