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盅湯麵,陸致吃了個底朝天。
湯湯水水的最是暖人,陸致只覺得緊繃了大半日的筋骨舒展開來,整個人都輕鬆許多。
阿薇收拾了桌子,道:“好好睡一覺,明兒吃豬蹄。”
陸致顯然不認為自己的手是蹄子,不甘不願應了聲。
等阿薇離開,他摸著發脹的肚皮躺回榻子上,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今日這一架。
動手時氣血上湧,什麼戰術戰法,他本也沒有正經學過,事到臨頭更是想不起來,出手全靠本能。
而他的本能,大部分來源於看過的鬥雞。
雖然鬥雞是一對一,雞哪怕飛不高也還能撲騰,陸致不具備那些,就記下了一個“兇”和身法靈活,愣是靠著個子小在幾個對手之間來回騰挪。
吃飽後犯困,很快,他眼皮子垂下來。
另一廂,阿薇在書房院子外頭,遇著了趕來的定西侯。
定西侯來得匆忙,甚至沒有提個燈,靠著月色在雪上的那點光就來了。
迎面遇著盞飄搖燈籠,他定睛看了看,待看清提著燈的是阿薇、且只有她一人時,定西侯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怎麼也不帶個人手?”定西侯的聲音不重,語氣裡透出幾分不贊同來,“這麼個大晚上的,烏漆麻黑,便是自家府裡,也不該這般隨意。
你左右看看,地上全是雪,萬一磕著摔著都不一定能喊來人扶你。
你要是受了傷,不是叫你母親擔心著急嗎?”
這番話全是好意,阿薇分得清好賴,自不會嘴硬:“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下次定會帶上人手。”
定西侯見她聽進去了,也就省了再婆婆媽媽地勸,只道:“那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阿致,之後送你回春暉園。”
阿薇朝他舉了舉手中食盒:“阿致剛吃了麵條,他臉上的傷看著唬人,但我瞧他精神挺好,還能聽我說笑話。”
定西侯下意識地接了一句:“什麼笑話?”
“我讓他下回別單打獨鬥了,對方人多他就跑,”阿薇道,“跑回來叫上我,我提刀跟他一起打。”
定西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來,反倒吃了一嘴冷風,激了嗓子眼,重重咳嗽起來。
一邊咳,他一邊又道:“你和你母親,一個小祖宗、一個大祖宗,張嘴就要提刀!”
“提刀怎麼了?”阿薇嘴一撅,“沒人惹我們,我們也不會提刀!”
定西侯示意她先往書房那兒走,免得在門口白白吹風:“我可聽說,今日是阿致先動的手。”
阿薇直接問:“您要訓他嗎?”
定西侯一怔,道:“沒有。”
“那您是要讓他去給那幾個嘴巴沒邊、胡說八道的東西道歉嗎?”阿薇問完,沒等定西侯回答,幾步繞到他身前,舉起燈籠湊到定西侯臉上,“阿致不會去道歉,您也別去和稀泥。
您的長孫在書院裡挺直腰板,您要再去與人和睦、各打五十大板,彎得可不就只有您的腰,更是阿致的。”
定西侯沒想到阿薇會出來把燈籠懟上來,表情十分詫異,在昏黃光線下看起來有點滑稽。
阿薇瞪著他:“您這般寶貝自己的臉面,總不會把阿致的小臉往地上踩吧?”
“怎麼會?”定西侯脫口而出。
他就是聽說了事情、急著來看看阿致,是探傷,沒有別的意思。
與阿薇這一照面,他亦沒有表達過一丁點對阿致打架的負面想法,但卻得了這般猜測。
難過嗎?
被誤解了,定然不會無動於衷。
可被誤解的緣由,到底還是因為阿薇不信任他。
或者說,在阿薇心底裡,對他的行事有一番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