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需得靜養。
菡院裡擺了個小藥爐。
李嬤嬤指揮著人手前後伺候,自個兒又時不時被岑氏叫去跟前。
白日裡,岑氏沒有半夜那麼疑神疑鬼,但也依舊不好說話。
“我聽不得吵鬧,叫院子裡做事的人手腳輕一些。”
“那大夫開的藥方,你使人拿去,城裡幾家醫館裡多尋幾個大夫看看,莫要又被人矇混了。”
“還有煎煮的藥,你親自去抓來,每種藥材都仔細過過眼,省得再被人算計了去。”
“岑家那兒,你親自去見我伯父,我始終不放心陶家……”
李嬤嬤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要她說,院子裡的人已經小心翼翼地恨不能連呼吸都沒了,哪裡還會吵著屋裡休息的人?
藥方、藥材的確要緊,可也沒到需要她李嬤嬤親力親為的地步。
樣樣都“親自”,這誰吃得消?
不是她多懶,而是侯夫人跟前也離不了人、尤其是離不得她。
只要她前腳出門去辦事,不出半個時辰,侯夫人就要到處尋她了。
說白了,都是心病。
可李嬤嬤又不敢違揹她,只先應下來再說。
傍晚時,岑琅來探病。
“她訊息倒是靈通。”陸念吐了瓜子殼,慢條斯理擦乾淨了手。
阿薇與她倒了茶漱口:“郡王爺不好糊弄,薛家只交一個薛波,想來難以全身而退,薛大人焦頭爛額,還不得盯緊著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是岑太保,但把薛波拖下水的始作俑者是鏢局易手,是岑氏。
陸念一口飲了茶,叫上阿薇:“會會她去。”
菡院裡,岑氏滿面病容,看著不請自來的岑琅,亦是沒好氣:“你來添什麼事?”
岑琅被丈夫公爹埋怨,回孃家哭訴又被岑太保訓了幾句,兩頭不討好。
“姑母這話不對,”岑琅道,“說到底,也是姑母給我添了事。
都是岑家女,我曉得自己能耐不足,不似您為侯夫人,給孃家添了不少體面。
但我也沒給家裡惹過事!
姑母倒好,侯府那些妻妾事情、繞著彎兒叫薛家衝鋒,現在薛波被衙門抓了,薛家焦頭爛額,倒是與您不相干了?”
岑氏平素和善慣了,但對孃家人、尤其是興師問罪的孃家晚輩,她和善不起來。
病中情緒本就糟糕極了,聽了岑琅指責,岑氏冷聲道:“阿瞻說你受了委屈、在薛少卿跟前抬不起頭來,我還當你是個柔弱的,哪知道來我這兒倒是能言會道!
他薛文遠算個什麼東西?能給岑家提鞋是他的福氣!沒有岑家在前頭,他能做得到少卿?
我讓阿瞻做事,阿瞻交託給薛波,事情給我辦出那等差池來,給我惹了一身麻煩!
我都還沒找薛家要說話,你巴巴尋上來!
你一個低嫁的,卻拿捏不住婆家,自己反省去!別來尋我耍橫!”
岑琅氣得咬牙:“我拿捏不住婆家,您就能收拾得了繼女?”
正是火氣旺的時候,外頭急急傳來通稟聲,說是姑夫人、表姑娘來了。
岑氏那燒得滾燙的心火硬生生被潑了一盆水,憋得要命:“別給我惹事!”
她低聲訓了岑琅兩句,身子軟下來,躺在床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陸念大搖大擺進屋,自顧自坐下。
“你來做什麼?”她問岑琅。
“姑母病了,我來看看,”岑琅道,“倒是你,你來做什麼?”
“我來瞧瞧你,”陸念眉梢抬起,興致盎然,“你自己來的?薛成秋今日沒有陪你一塊來?”
岑琅聞言一愣,好好的,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