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各處都想賺錢,我怕在街上遇著了、被拉進去當冤大頭,又怕拒絕了、被人看穿我此前有意為之,人家氣不過被耍了,悄無聲息套我麻袋打我一頓。
所以乾脆在家裡躲著,等他們年節裡找到新的冤大頭了,應該就不會想著我了。”
定西侯聽得腦袋嗡嗡向,一時不知道說許富德什麼。
倒是久娘聽樂了,哪怕她已經聽許富德說過這一番心境,她還是覺得有趣,支著腮幫子咯咯笑個不停。
定西侯被這笑聲吸引住了。
銀鈴一般,開朗、歡暢,哪怕久娘病弱,她看起來也是快樂的、愉悅的。
阿念有多久沒有這般笑過了?
是,阿念會笑,尤其是和阿薇一起時,她笑容也不少。
但這種從內心裡散發出來的無憂無慮的笑容,無論定西侯怎麼回憶,都無法將之安放在阿念身上。
定西侯的呼吸一滯。
久娘其實也有很糟糕的經歷。
她是早產兒,體弱多病,她被那混賬親爹懷疑出身,和母親一塊被趕出鏢局,過了好幾年清貧的日子。
可她還能笑得這般開懷。
定西侯看向柳娘子,一位珍視女兒、保護女兒的母親;他又看許富德,一個雖然沒多少體面能耐、但能哄著妻子、向著妻子的丈夫……
況且,久娘誤以為自己真是侯府庶女。
她對新冒出來的父親並不熟悉,也不親近,但她明白往後家裡不用為吃穿用度擔心。
除了她這時不時要請個大夫的身體以外,她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
她怎麼會再有煩憂呢?
而阿唸完全不同。
定西侯捫心自問,自打白氏走後,阿念有經歷過什麼開懷的事情嗎?
心懷詭計的繼母,和稀泥的父親,天真得有點傻的胞弟,一團糟心的婆家,也不曉得感情好不好、但早幾年就死了的丈夫,孃胎裡就帶出一身病的女兒……
阿念能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是了,還是有一件的。
阿薇康復了,她現在很是康健。
這是唯一讓阿念覺得欣慰的事情了吧……
但人這一輩子,怎麼能就指望著一件好事呢?
定西侯的目光又落在了久娘身上。
久娘笑盈盈地,偏著身子與許富德咬耳朵,小夫妻兩人自顧自說得很是高興,久孃的眼睛裡,笑意滿得彷彿繁星墜地。
他的假女兒都這般幸福,他的親女兒卻……
定西侯不敢再深思下去了,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清了清嗓子,他故作嚴肅地問柳娘子:“順天府有說鏢局何時交還回來?”
柳娘子答道:“說是年前會辦,到時候要過去按手印、過文書。
等辦妥了後,我打算鏢局先關些時日,不少鏢師都是王慶虎他們的親信,我以後不想用他們。
聽姑夫人的意思,萬通鏢局受衙門查問,生意要受不少影響,或許會有不少鏢師另尋出路,到時候可以擇優挑選。”
“衙門那邊事情瑣碎,要過去時叫馮泰……”定西侯說到一半停了下,改了主意,“讓阿駿一道去,順便把久孃的戶版改了,年前都辦好、過個新年。”
柳娘子看了他一眼,應下來了。
定西侯沒有留下吃飯。
這頭其樂融融的,他畢竟是個假父親,摻和不進去、也不想摻和。
且看著活絡的久娘,他就會想到阿念,又哪裡還會有胃口?
他寧願陪阿念吃阿薇做的那一桌辣得嚇人的菜。
柳娘子送他出去。
察覺到定西侯那頗為微妙的情緒,柳娘子道:“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