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馮家老太太的話說,京裡尋個老實巴交、有些閒錢的鰥夫,也比回去嫁個泥腿子強,更何況馮正彬做了官,說不定能說來官家親事。
她深以為然。
可是,她始終沒有尋到滿意的。
家裡催了又催,實在催不動了,老家那兒對外說她嫁在京中、全了點顏面。
京城裡,反正也沒有多少人認得她,誰在乎她當個老姑娘呢?
再者,當時的老太太格外親近她。
她自認過得也自在,陪老太太說說話,閉門躲躲閒,混混沌沌耗到了二十五六才想明白日子好像不能這麼過下去了。
老太太背後沒少罵表嫂,但表嫂始終又是表嫂。
她不可能被抬為妾室,可讓舒心了幾年的她去尋個鰥夫過日子,她又咽不下這口氣。
在最不順的時候,金太師惹上了巫蠱案。
馮家大門緊閉,她打聽不到訊息、也進不去,只能在自家提心吊膽,等一切塵埃落定、她見到老太太與表兄時,表嫂早沒了。
是的。
徐夫人回憶著,她根本不曉得前頭那位去世的前前後後。
只曉得是下判決後傷心欲絕、血崩了母子雙亡,至於是哪一天,這種事情還能假?
反正這些年她從未懷疑過。
時至今日,聽著外頭傳回來的訊息,再想到老太太與夫君避著她說話時漏出來的“金氏”,徐夫人握拳的雙手抖個不停。
難道……
莫非……
各種七七八八的念頭在心底飛旋,徐夫人忍受不住,衝去了老太太的屋子裡。
徐夫人一進去就趕人:“都退出去,我與婆母有事要說。”
老太太罵道:“正彬一出門,你就來我這裡吆五喝六?不披著你那狐狸皮了?”
“金氏,”徐夫人道,“我說金氏的事,您確定要讓人聽著?”
馮家老太太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你要挾誰呢?”
“金氏到底哪一天死的?金氏為什麼會死?”徐夫人直接問了出來,“我不要聽那些陳詞,外頭現在都知道,夫君親口漏餡了,金氏是不是死在十月十八?”
原本還想裝糊塗的老太太愣住了。
徐夫人再趕人出去時,老太太沒有攔。
到底是多年相處,徐夫人還是瞭解老太太脾氣,語氣緩和下來:“夫君有句話說得格外對,現在是要緊時候,外頭想拉他下馬的人很多,我們自家裡頭不能再給他添亂。
所以,我才要弄清楚真假。
我是他的妻子,是馮家的媳婦,是遊兒的母親,我們一家人栓在一條繩子上。
虧得遊兒這幾日、書院踏秋去了,不然他問起來,我要怎麼說?”
這幾句聽著還算人話,馮家老太太哼了聲:“小孩子摻和什麼。”
“遊兒小,我又不小,”徐夫人勸道,“這事鬧下去,萬一有人來問話……”
“問個屁!”老太太罵道,“死得都成灰了,有本事她自己爬出來說死在哪一天!都是閒得慌的,折騰上死人事了!你當不了家就一邊去,自亂陣腳的東西!”
徐夫人氣得渾身顫。
怎麼能這麼拎不清?
現在是同她耍橫的時候嗎?
“您心虛了,所以罵罵咧咧?”眼看著好好說話沒有用,徐夫人一肚子火氣往上湧,“金氏是叫你們害死的?”
“胡說八道!”
徐夫人上前一步:“我知道您多討厭她,您跟我說了她多少壞話!”
“我說錯了?”馮家老太太尖聲道,“就她是嬌小姐,這麼金貴為什麼還要嫁給正彬?馮家小門小戶的,她難道不知道?
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