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被發現了,他也有說頭。
董尚書和鍾侍郎停職,他一個人實在心裡沒底,工部那麼多事務,他才來了不足一年,應付不過來,想請教董大人,又怕叨擾。
總歸,不至於讓董治勝懷疑他另有算盤。
李三揭運氣不錯,董治勝的轎子沒有發現他,讓李三揭順利地跟上了。
轎子換馬車,馬車再換馬車。
董治勝最後到了一宅子外頭。
他敲了敲門,良久,管事的引他進去。
李三揭皺眉。
這裡頭,他就不好跟了。
看來得記下地址,明日讓溫子甫在順天府裡查查,看看主家是誰。
正想著,黑暗之中傳來“喵嗚”一聲。
李三揭一愣,東看西看,才在牆邊樹上看到了貓的影子。
這也不怪他眼拙。
黑漆漆的,能找到黑貓,已經不錯了。
既然貓兒在,李三揭也就不費心了,轉頭就走。
黑檀兒搖了搖尾巴。
它本想跳到李三揭跟前,又怕李大人嚇得大叫,這才只叫了聲。
畢竟,這些人膽兒都小。
舔了舔爪子,黑檀兒跳進了宅子裡。
裡頭,廊下的燈籠都暗了,園中景緻影影綽綽,只管事手中的那盞燈籠照著。
董治勝走在他後頭,一不小心,踉蹌了一下。
他乾笑了聲,道:“太久沒有來,都不熟悉路了。”
管事應道:“大人有一年沒有來了吧?前回還說請您來嚐嚐筍羹的滋味,您最後都沒有空來。”
董治勝訕笑。
那正是都察院進工部查韋仕貪墨的時候。
一眨眼,都一年了。
這一年,也是翻天覆地的。
“主子總說,得小心行事。”董治勝道。
管事腳步沒有停,從前頭傳來的聲音卻很冷,語氣裡的客氣還在,卻也透了幾分不滿:“大人既知道要小心行事,怎麼這個時候還過來呢?”
董治勝呼吸一滯。
管事看不到身後董治勝的反應,只繼續說著:“眼下,主子煩事纏身,恐沒有辦法替大人周旋。”
董治勝抿了抿唇。
他豈會不知道主子麻煩大了呢?
從御書房出來時,董治勝就清楚大事不妙了,可他多少還抱著些僥倖。
沈家根基深,沈皇太后扶著皇上登基,皇上不願揹負罵名,只要都察院沒有查完,沈家就還能搏一搏。
平西侯府那案子,有人推牆有人扶,前後花了幾個月,最後才定下罪來。
沈家這兒亦是如此。
以沈家的能耐,有這些時間,未必不能……
可是,沈家被圍了,沈臨和沈灃要出府,被徐其潤輕描淡寫擋回去了。
董治勝不是傻子,他知道情況不妙了。
“我得來一趟,”董治勝嘆道,“等主子那兒也被圍了,你也好,我也好,誰也別想再給主子遞信了。”
管事嘖了一聲。
想說董治勝別烏鴉嘴,可到底還是忍了。
罷了,他也理解董治勝。
他就是個管事,替主子打理這一畝三分地,聽聽訊息,傳傳話,真到了挺不住的時候,查不到他腦袋上。
董治勝就不一樣了。
越是官場沉淪,卻捨不得手中的權勢。
董治勝跌一跤,別說是尚書官帽,興許連命都跌出去了,能不急嗎?
管事引著董治勝到了一間雅間,親手奉茶。
等了一刻鐘,一書生打扮之人進來,與董治勝行禮。
“董大人,”書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