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驍下意識要否認,話已經到了嘴邊,突然反應過來,他在皇上和霍太妃跟前是“大放厥詞”的。
哪怕年前回京時,他的主要意圖是氣皇上。
那些話已經說出去了,又怎麼能改口呢?
他便道:“確實擔心。”
“沒什麼要緊事兒,就是得歇息幾天,”霍太妃請哼了聲,“你別又心血來潮,大半夜的沒事做,把人帶上馬車在城裡一圈圈地繞!聽見沒有?得歇息!不能出門!”
難得的,霍以驍有那麼些尷尬。
大半夜馬車繞城,那也是他在御書房裡說過的“大話”,現在也解釋不了了。
罷了,這些細枝末節的,不解釋也沒什麼。
至於溫宴那兒,不知是什麼狀況出不了門,但他可以登門。
霍太妃見他尷尬,心裡正樂,她壓根沒有想過,霍以驍已經數次翻牆進溫宴屋子了。
霍以驍陪霍太妃用過晚膳,趕在宮門關閉之前,離開了皇城。
夜色中的燕子衚衕,比白日還要寧靜些。
霍以驍看準時機,翻到了院子裡,輕輕敲了敲後窗。
隔了一回兒,窗戶被開啟,出現在窗後的人不是溫宴,而是歲娘。
歲娘沒有大驚小怪,讓了霍以驍進來,又把窗戶關上。
霍以驍看到了溫宴。
小狐狸躺在榻子上,身上蓋著跟毯子,正抬著眼簾衝他笑。
這笑容有氣無力的,是一隻奄奄的狐狸。
歲娘避去了中屋。
霍以驍倒也沒有客氣,拉著把椅子就在榻子邊坐下了。
溫宴柔聲道:“今兒沒有辦法給你煮茶了。”
霍以驍微微蹙眉,溫宴連說話都有氣沒力。
“你……”他想要說什麼,卻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與前幾次過來時不同,屋子裡點著香料,不曉得混了些什麼花香、木香,也算好聞,因而霍以驍一開始忽略了其中夾雜的血腥味道。
這香料,應當就是用來掩蓋血氣的。
霍以驍打量著溫宴。
暖黃的油燈光下,溫宴的面板極白,甚至是廖白,連嘴唇都泛著白。
前陣子養出來的白裡透紅,在此刻生生被打回了原形。
他“嘖”了一聲。
白養了。
霍太妃還沒有看過養出來的成效……
想到太妃娘娘交代過的“要歇息”、“不能出門”,霍以驍下意識地就看向了溫宴的腿。
雙腿上蓋著毯子,不曉得是不是傷著了。
血腥味掩不住,傷口怕是還不小。
霍以驍問:“請季太醫看診了?”
溫宴一怔:“你怎麼知道?”
“季太醫稟了太妃娘娘,我剛好在常寧宮。”霍以驍道。
溫宴聽了也明白過來,她這屬於“大事”,季太醫肯定是要稟的。
“驍爺知道我身子不適,特特來看我呀?”溫宴笑眯眯地問。
霍以驍靠著椅背,剛要繼續以“其人之道”回敬,還未來得及說,溫宴又繼續往下講了。
“小日子嘛,以後每個月都這樣,沒什麼要緊的。”
霍以驍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小日子”三個字,炸得他有點懵。
他事先壓根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也不怪霍以驍遲鈍,而是他壓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霍以驍小時候,是有幾位嬤嬤看顧的,比如溫宴很喜歡的邢嬤嬤,但隨著他被帶回宮中,嬤嬤們都不再近身照顧他的起居了。
他的身邊,親隨、小廝、內侍,僅此而已。
霍以驍也不是一點兒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