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都認為賀氏存了歹心、動了毒手,又能怎麼樣呢?
罵幾句“毒婦”罷了。
等老太太出殯入葬,過幾年,也就淡了。
楊氏亦是認了。
徐令婕哭得喘不過氣,她半邊臉腫了好幾日,大冷的天拿冰帕子捂著都不見好,她哭著問了楊氏好幾回:“就這麼算了?她們就是兇手!”
楊氏心疼不已,可除了安慰女兒,她也無可奈何:“十之告不贏,你父親的烏紗帽,賭不起的。”
徐令婕道:“問畫梅呀!畫梅興許知道些什麼。”
提及畫梅,楊氏的眸子暗了暗。
她彼時就疑心畫梅與楊昔豫早有瓜葛了,如此狀況下,別說畫梅未必有發現,就算有,也斷斷不會站在楊氏這一邊的。
畫梅給楊昔豫做妾,阮馨又和離了,楊昔豫身邊現如今就她說了算數。
楊昔豫的前程就是畫梅的前程,把賀氏謀害婆母給坐實了,這是十惡不赦的惡逆大罪,賀氏凌遲且不說,楊家餘下的其他人,一輩子都不用抬頭了。
比王琅揹負的父親陷害上司的後果嚴重多了。
畫梅只要不傻,絕對不會摻合這事兒。
也正因為這是大罪,衙門裡斷案會更加仔細、端正,不會輕易下決斷,且因著是疑罪,要一層一層的審,最後由聖上斷奪。
難道徐家要把最後的籌碼壓在御書房裡?
再盼著小公爺能在聖上跟前偏向賀氏有罪?
這案子只要在御書房裡蓋了章,所有人都會認為是蔣慕淵從中做了推手。
把疑罪定為有罪,卻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流言會如何評論小公爺,楊氏不用細想就知道答案了。
哪怕今日楊氏與顧雲錦親得跟嫡親的母女兩個人一般,她都不敢做那等奢望,何況如今局面呢……
再說了,拿徐硯的前程去壓,她不敢的。
這些狀況,不好與徐令婕細說,楊氏只道:“昔豫那幾日病著,畫梅伺候他都脫不開身,怎麼會曉得老太太的事兒。你莫要再多想了,興許、當真是意外呢……”
徐令婕憋屈得不行,偏她臉上腫著,沒臉去西林衚衕,只寫了信讓人送去給顧雲錦討主意。
可這一次,顧雲錦沒有好主意給她,只讓她聽話些,莫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徐令婕對著這六個字想了半天,領會過來其中意思,她若真逼著父母出頭告狀,才會讓賀氏笑得合不攏嘴,賀氏盼著徐家倒黴呢。
各處有各處的顧慮,就這麼拖到了老太太頭七的夜裡。
靈堂上燈火通明,所有人都依次跪著。
賀氏已經從徐家這幾天的沉寂裡看出他們的退讓了,這讓她十分得意,甚至生出了“最好對薄公堂”的念頭,但外頭的傳言到底不好聽,賀氏才忍住了沒有挑釁楊氏。
冬日的三更天,北風呼嘯,靈堂裡又堆著冰,不能點炭盆,各個都凍得直打哆嗦。
又冷又困的,徐令婕腦袋不住點地,又冷醒過來。
其他人的狀況比她好不了多少,那些哭靈的聲音,在此刻更催得人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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