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脫不了干係。”
“肯定脫不了,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胡搞,怎麼可能不孝敬他。”蔣慕淵揉了揉發僵的脖子,道,“我趴著睡會兒,夜裡去一趟陳家莊。”
寒雷一怔,道:“陳家莊的水應該才剛退。”
“現在不去,再過幾天,就越發不用去了。”蔣慕淵道。
他多少也明白,哪怕真的炸藥,洪水過境,還能留下什麼證據?但還是要去看一眼,不止是陳家莊,其他決堤之處,受災的城鎮,都要檢視一遍。
工部來的人手不算多,等水情安穩之後,還要繼續從京裡調人手來,若是讓當地自查,誰知道能查出什麼來。
他這些天睡得少,昨夜亦是一通宵未眠,眼下最不能讓人放心的就是防疫之事。
蔣慕淵想早些下去地方看看,但他必須等到徐硯他們抵達,否則貿然下去……
誰曉得他會不會是下一個曹峰。
對於兩湖這些官員,蔣慕淵半點信任也無。
第180章 白茫茫
夕陽西沉。
寒雷豎起耳朵聽了會兒,書房裡靜悄悄的,他猜蔣慕淵應該是睡著了,就沒有進去點燈。
遠遠看著驚雨提著食盒過來,寒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驚雨往書房看了一眼,壓著聲兒道:“爺歇著呢?爺自打出京,用飯、睡覺都沒個準點,遲早累得緩不過來。出發前,長公主耳提面命了一番,讓我們盯著爺的身體,我就差發毒誓了,還是看不住。”
“最後不是沒發嗎?”寒雷睨了驚雨一眼,“勸不住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
驚雨撇了撇嘴,當然是沒發毒誓了,讓他發,他也不敢發。
水情如此厲害,他們爺根本不可能按時吃飯睡覺的,誰來說都沒有用。
因此,驚雨此刻有些好奇,道:“怎麼這會兒歇了?我以為爺還要繼續熬著呢。”
寒雷垂著眼簾,半晌冒出來一句:“夜裡要出去。”
驚雨倒吸了一口涼氣,愁得牙根子疼,這還真是意料之中的了。
蔣慕淵打定主意的事兒,驚雨和寒雷只能照辦。
驚雨擺了擺手,轉身把食盒送回廚房去,放在火上熱著,總好過一會兒吃冷菜冷飯。
屋裡,蔣慕淵睡得並不踏實。
他迷迷糊糊做了一場夢。
夢裡,他一路拾級而上,肩膀衣襬上,溼漉漉的一片,似是下著下雨,又仿若飄著細雪。
夢境裡的一切像是攏著一層霧,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分不清春夏秋冬,他只曉得,他的掌心裡握著一樣冰冷的小物,從觸感上分辨,應該是鐵做的,只是夢裡的人沒有抬起手看一樣掌心,他就這麼緊緊握著那冷冷的鐵做的東西,快步而行。
他在尋找著什麼,只是哪裡都找不到。
無論他走了多少臺階,視野裡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他能感知到的,是自己的焦慮、著急,他東張西望,最後留下的是悵然所失。
蔣慕淵猛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黑漆漆的,與夢境中的雪白截然相反,有那麼一瞬,蔣慕淵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夢境,但他很快又醒過神來。
掌心之中,彷彿還留下了那冰冷的感覺,蔣慕淵垂著眼睛看了看,復又重新握緊。
沒有叫人點燈,蔣慕淵在黑暗裡坐了會兒。
他已經從夢中醒來,但那股子焦慮依舊盤旋再心中,那份悵然也是真真切切的。
真不是叫人舒坦的滋味。
按了按眉心,蔣慕淵站起身,拿火摺子點了燈,屋裡一下子亮了許多,牆上掛著的地圖也能看清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