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知道他的下落,同時又矛盾的害怕。
怕馬革裹屍,怕那人再也回不來了。
在某些時候她恨透了李珣,恨他來招惹,更恨她嚐到了他的滋味,像上癮似的心心念念。
她無比貪戀與他相處的那些日日夜夜,好的壞的,高興的悲傷的。
以前她就覺得她是個薄情的人,不會輕易動心動情,更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因為怕自己輸不起。
現在她就輸不起了。
滿腹愁緒無人傾訴,她便將它們轉化成了一封家書,寫給李珣的家書。
一封永遠也不會送出去的家書。
此後的每個月林秋曼都會寫一封家書存放起來。
它們成為了她的心靈寄託,她可以把想說的話傾訴到紙上,糟糕的,煩悶的,不愉快的情緒都可以落筆成書。
反正又沒人看到。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勉強熬過了隆冬,心緒也漸漸平復下來,沒有先前那般愁悶了。
開春時戰場上傳來第一批訊息,當時林秋曼剛接了一樁案子,從府衙牢裡出來見到告示牆邊圍了不少人,有人哭啼悲傷,有人高興,議論紛紛。
她心生好奇,問旁人是怎麼回事。
那郎君答道:“那告示是從前線戰事上送來的人員名單,家裡有人參軍的都會去看,死者的名字會貼上去。”
聽到此,林秋曼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匆忙擠進了人群。
告示牆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人的名字,她一個個的找,在數百人中搜尋李珣的名字。
那時她忘了,李珣是統帥,如果他喪生,是不會寫在告示裡的。
仔仔細細地把所有名字都找了一遍,林秋曼懸掛的心才稍稍落了下來。
旁邊的一名老婦悲慟啼哭,嘶聲力竭地喚著她兒子的乳名。
不少人看得揪心。
張氏見不得那場面,把林秋曼從人堆里拉走。
在回去的路上林秋曼的心裡頭不知是何滋味,她從未直面過戰場,但她見過李珣身上的傷。
每一處傷口,都是一場生死博弈。
大陳男子成年後都會服兵役,這是官方強制執行的律法。
此舉是為了保障每一名男丁都有能力保家衛國,在國家需要的時候能隨時奔赴戰場。
所有人都是國家機器,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
在它強盛和平的時候護佑整個天下百姓,在它羸弱的時候則是天下百姓去護它。
有大國才有小家,有強國才有安寧。
然而強盛的背後總會有人流血犧牲,就像那名老婦的兒子在戰場上死去那樣,或許今天是你,或許明天是他。
想要站起來不做那弱者,就得去承受這些陣痛。
現在陳國人就在承受這份陣痛。
這場戰役整整打了十七個月。
大周低估了陳國人的堅韌,大陳低估了大周的耐性。
待到夏日六月時,應城告急,李珣被圍困,請求發兵救援。
訊息傳到京中時,城內百姓全都人心惶惶。
皇帝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華陽徹底慌了神兒。
英國公請命出戰,以年近六旬的年紀奔赴戰場。
家中老小全都啼哭不止,九十出頭的焦老太君訓斥道:“哭什麼哭,我兒為大陳賣命,死也值得!你們當該高興!那應城裡還有皇室子孫衝鋒陷陣,我裴家人豈有退縮之理!”
英國公道:“阿孃說得是。”
焦老太君在他臨走時拉著他的手,說道:“兒啊,務必要把二郎和三郎給我帶回來,莫要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英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