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更衣換便服,林秋曼對那章服興致勃勃,拿著仔細研究了會兒。
李珣自己穿寬鬆的交領便服,問:“你瞅什麼呢?”
林秋曼偏過頭看他,“殿下極少穿親王制服。”
李珣:“那個太繁縟了,一般情況下不怎麼穿。”頓了頓,“除非重要場合。”
林秋曼替他繫腰帶,他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還想著當官兒呢?”
林秋曼點頭,“奴也想過把癮,就馬縣令那種。”
李珣失笑,捏她的臉道:“出息,那是最不容易乾的差事。”又道,“人人都想做京官,你又可知從縣令升到京裡,一輩子估計都不得法。”
“姐夫秦秉南不就爬上來了嗎?”
“他呀,狀元出身,做過京官,下調縣令,再提回來,跟從底下爬上來的不一樣。若是從底下往上爬,一輩子都爬不起來的。”
“若是從軍晉級,是不是要容易一些?”
“那是自然,但付出的卻更兇險,戰場上刀劍無眼,一不留神就丟了性命。那是靠膽量掙來的前程,是真正的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拼出來的道途。”
林秋曼酸溜溜道:“如此說來,還是你們這群人好,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讓多少人望塵莫及。”
李珣挑眉,“那你瞧瞧皇室裡八個兄弟姐妹,如今還有幾人存活?”
林秋曼沉默。
李珣:“你再瞧瞧華陽的經歷,在國政面前,所有權貴子女都是棋子利益。家族既是護佑他們的樹蔭,也是要讓他們為之犧牲反哺的桎梏,這樣才能長久維持一姓興旺。”
“有時候我倒寧願做個平頭百姓,隨波逐流,沒那麼多廝殺權鬥,簡簡單單的,每天琢磨著口糧生計,也總比日日睡在刀尖上安穩。”
林秋曼:“奴不信殿下是安於現狀的人。”
李珣:“誰不想安穩,誰不想躺贏,誰不想舒適安逸呢?”
林秋曼認真道:“安穩舒適固然重要,但奴一直認為,每個人都有價值,都有他想去實現的願望。”
這話令李珣生了興致,“此話怎講?”
林秋曼:“就拿殿下來說,你常年累月勤勉,不就是為了實現心中的抱負嗎?”
李珣沒有說話。
林秋曼繼續道:“咱們再拿吳嬤嬤來講,她對你忠心,事事周到熨帖,不就是把希望寄託到殿下身上,想看昭妃一生的培養心血沒有白費,想看你爬到巔峰嗎?”
“王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自我價值。殿下手握權力,站得高看得遠,自然看不到我們這些小人物的價值,但不代表沒有。”
“殿下所信仰的價值是家國天下,是黎民百姓。而我們這些小人物的價值或許是一日三餐,或許是發家致富,更或許僅僅只是平靜安寧。這些都是我們為之去努力爭取的,它自然沒有殿下的信仰那般厚重有分量,卻是成千上萬人的生活盼頭。”
“奴以為,一個人只要他有盼頭,併為之去爭取,那就是一種自我價值,而去實現拼搏的過程則是自我價值的體現。”
這番話引起了李珣的深思,他若有所思問:“那你的價值是什麼?”
林秋曼仰頭看他,“奴的經歷殿下是看到了的,從最初的投湖到後來的自立門戶,哪一件不是引得眾人津津樂道。”
“可是人們為什麼要津津樂道啊,因為奴不顧一切掙脫了官家娘子的禮教規矩。這是不符合世俗給女郎立下來的邊界,但是奴打破了它。”
“可是奴為什麼要打破它呢,因為奴不服氣呀。憑什麼女郎就得被禁錮在那四方宅院裡,明明是韓三郎背信棄義,為什麼覺得丟臉去投湖自盡的人是奴,而不是韓三郎呢?”
“奴就想不明白了,奴憑什麼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