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不成鋼道:“劉大郎啊劉大郎,若你早些悔悟,又哪來今日的妻離子散呢。日後你若還不改毛病,哪家的女郎還願跟你?”
劉斌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衛娘子母女。
馬縣令警告道:“他日衛氏母女出了意外,本官第一個拿你是問。”
劉斌回過神兒,“明府,某冤啊!”
“你不冤,今日本官判你和離,你心生怨憎,起了報復。你最好祈禱母女平安無事,若不然,府衙的大獄隨時為你敞開,十八種酷刑皆等著拿你試刀。”
這話把劉斌唬住了,沒有吭聲。
馬縣令:“退堂。”
人們陸續離開公堂。
待眾人都出去後,馬縣令還沒有走,林秋曼也沒走。
知道他有話要說,林秋曼溫順地走上前。
馬縣令心裡頭到底不痛快,意味深長道:“小娘子好本事,打蛇打七寸,是個狠人。”
林秋曼:“明府此話差矣,公道自在人心,東縣百姓皆知螻蟻仍得明府愛護,那是百姓之福。”
馬縣令不領她的情,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林秋曼默默地仰頭望著頭頂上的明鏡高懸,忽然意識到,要在這個世道辦事,光靠律法是不管用的,還得用點權術。
而李珣深諳權術之道,彷彿什麼事情到了他的手裡,都可以處理得漂漂亮亮,乾乾淨淨。
林秋曼深受啟發。
這起家暴案,判和離與駁回原告都是合情合理的,但因為其他因素,就能輕易改變它的判決。
這其中的玄妙之處,委實值得人深思。
林秋曼抱著手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公堂,外面的衛娘子和孃家人抱頭痛哭。
她遠遠地瞅著他們,不由得感慨,走了一遭鬼門關,總算是劫後重生。
見她出來了,衛娘子止住哭泣,跪到地上磕頭道:“二孃救命之恩,奴無以為報,唯有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大恩!”
林秋曼忙上前扶她起身,說道:“你往後的日子才是艱難的開始,一個女郎家帶著幼子討生活不容易啊,我只願你日後能扛住這風雨,也不枉你曾經所承受的悲苦。”
衛娘子的母親高氏抹淚道:“二孃心腸好,是你給了我兒的新生,我們原本以為這事是辦不成的,不想……竟有今天。”
林秋曼笑道:“那是老天爺憐憫衛娘子的不易,伸手幫她來了。”說完把那張皺巴巴的紙還給衛娘子道,“你講道義,我有情義,才促成了你的新生,有因必有果。”
衛娘子高興地擦淚,並從高氏手中接過一包絹布包好的酬金。
她小心翼翼開啟,是幾吊銅錢和一錠小小的碎銀,“這是奴平日裡做繡活攢下來的私房錢,雖少,卻是奴的一番心意,二孃可莫要推卻,往後奴還會繼續攢錢送過來的。”
林秋曼盯著那些銅錢,從中取了一枚,說道:“這些便是我送給阿芫的見面禮,往後你娘倆咬牙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那阿芫卻是個懂事的,稚嫩道:“只要有阿孃在,奴不怕吃苦。”
林秋曼摸摸她的頭,問道:“往後再也沒有人敢打你了,離開了父親,你高不高興?”
阿芫:“奴高興,沒有了父親,阿孃便再也不會受到欺負了,她也不會再哭了。”
這番話委實叫人心酸。
林秋曼感慨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啊。阿芫一定要好好長大,才不枉你母親拼死一搏掙來的生機。”
阿芫:“娘子說的話奴雖然聽不懂,但奴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