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看著她,食指輕輕摩挲太師椅扶手,不緊不慢道:“暫且留下吧,一個女郎家獨自回京,你兄長只怕不會放心。”又道,“當初我既然把你姐妹二人平安護送來了,自然也得把你平安護送回去。”
林秋曼擺手,“倒也不必,有忠叔護送足以應付。”
李珣輕輕的“哦”了一聲,俊朗的臉上看不出心思,“先前你不是說女郎家困在後宅無趣得緊嗎,好不容易離京出來了一趟,不若做些事情。”
林秋曼困惑道:“這裡井井有條,奴插不上手。”
李珣循循善誘,“你會寫訴狀,做口供記錄應該沒有問題,過些日我要在寧江河堤旁審案,給你機會試試主簿的差事,如何?”
這餌有點意思。
林秋曼獵奇心重,半信半疑問:“奴真能到審案現場做文書的差事?”
李珣點頭,“你上過公堂,想來是可以的。”
林秋曼兩眼放光,不由得蠢蠢欲動。
見魚兒咬鉤,李珣故意說道:“你一個女郎家嬌養在後宅,我若當場殺人,不知道你怕不怕。”
林秋曼誇海口,“不怕,貪官該殺!”
李珣嚴肅地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是會見血的。”
林秋曼抬了抬下巴,“在場圍觀的百姓都不怕,奴自然也不會怕。”
李珣抿嘴笑了笑,挑釁道:“你口口聲聲說不比男兒差,到時候可莫要怯場。”
林秋曼:“又不是砍奴的腦袋,何來畏懼?”
李珣:“倒是勇氣可嘉。”
老陳進來伺候茶水,林秋曼沒站多久便離去了。
聽說她要幹主簿的差事,老陳笑道:“林二孃上過公堂,又寫過訴狀,倒難不住她。”
李珣沒有說話。
老陳繼續道:“郎君此舉會不會兒戲了些。”
李珣淡淡道:“林二孃性子野,總是覺得女郎不應該嬌養在後宅,我便要讓她看看,離了後宅的世道是何種情形。”
老陳感到不解,“郎君此舉有何用意?”
李珣勾了勾嘴角,興致盎然道:“以前在營地裡時碰見一匹野馬總是想馴服,現在也不例外。”
說罷緩緩起身,走到窗前道:“我成日裡忙於公務,時間長了也會生厭,如今尋了個樂子,做做消遣逗趣調劑調劑。”
老陳笑道:“戲人確實比耍猴有意思。”
李珣愉悅道:“可不是嗎,那潑皮總是不知天高地厚,無視禮教規矩,天真得恣意妄為。我便要讓她乖乖學會做人,知道什麼是禮教,什麼是後宅外的殘酷世道。”
身後的老陳沉默,看來自家郎君確實對林二孃是有幾分興致的。
他很是糾結,林二孃配不上自家郎君,但她竟然能入郎君的眼。
對於一個不近女色的事業狂魔來說,這委實難得。
林秋曼在晉王這裡討了差事,興奮不已。
蓮心見她喜笑顏開,好奇問道:“小娘子遇上好事了,這般開懷?”
林秋曼:“我要上公堂做主簿的差事了!”
蓮心:“……”
林秋曼眼中含光,“寧江河堤的公堂,晉王親自坐鎮審案殺貪官,我竟然能在現場做筆錄,日後若講起來實在威風!”
蓮心差點哭了,“奴婢聽他們說,晉王要在河堤旁的墓碑那裡殺人祭奠亡靈,那可是要見血的呀,小娘子你是不是瘋了!”
林秋曼激動道:“圍觀的百姓都不怕,我怕什麼!”
蓮心急得跺腳。
一回去她就去找林清菊,試圖讓他們攔一攔。
那家子人全都急了,林清菊的婆婆顏氏震驚道:“這個二孃真是膽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