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裡不是在張羅相親麼,自然也是希望她下半生安穩的,這份安穩他李珣能給。
吳嬤嬤又道:“王府裡有個女郎家也好,郎君從政事堂累了回來也有個人說說話,解解乏。”
“嗯。”
“不過郎君不介意二孃有前塵嗎?”
“不介意。”
“那就好,老奴看二孃也是個知冷熱的小娘子,她性子活潑,郎君內斂,若相處得來,你倆倒是互補。”
李珣挑眉,無比嫌棄道:“她那性子,估計也只有嬤嬤你瞧得上。”
吳嬤嬤噎了噎,“是潑皮了點。”
李珣放下木梳,意味深長道:“潑皮好,逗起來才有趣,若是一般的官家娘子,處處小心翼翼處處奉承,也沒什麼勁兒。”
吳嬤嬤聽著不對味,探頭看他道:“郎君莫不是把二孃當貓啊狗啊的來哄?”
李珣理所應當,“我難不成還得把她當菩薩來供著?”
吳嬤嬤沉默了陣兒,方道:“小貓小狗是有樂子,可是郎君莫要忘了,貓也是有爪子的,狗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李珣自負道:“一介女流,能鬧出什麼風浪來。她要抓,我便由著她抓;她要咬,我便由著她咬。”
吳嬤嬤頗有些無奈,他畢竟是主子,雖然是從小看著長大的,但主子就是主子,給了她幾分顏面,她也不能順杆爬,只道:“到時候郎君可莫要喊疼。”
李珣不以為意,“嬤嬤什麼時候聽到我叫過疼?”
吳嬤嬤閉嘴不語。
他確實極少叫過疼,就算小時後捱了昭妃重罰,也是兩眼包著淚水忍著。
很多時候她都看不過去了,昭妃卻能狠下心腸。
他也是個能對自己下狠手的人,有一回被齊王傷著,他硬是瞞著傷口,後來都爛了見了骨。
昭妃一怒之下向武帝告狀,武帝卻沒什麼反應。
那一回他叫了疼,並哭著質問昭妃,為什麼同一個父親對待他和齊王卻是天壤之別。
當時昭妃也答不上話來。
自此以後他便不再對這個父親抱有任何幻想,直到武帝纏綿病榻去世他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
好在是他終於平安長大,不再寄人籬下。
這是吳嬤嬤唯一感到欣慰的。
待李珣用完了早食,吳嬤嬤才服侍他更衣。
現在已到初冬了,新裁做的章服前幾天送進府還沒試穿。
吳嬤嬤伺候他穿上,誇讚道:“郎君儀態好,挺拔如松竹,最適合穿章服,威儀又有氣度,一般郎君是比不上的。”
李珣回道:“那都是被阿孃罰站頂著書本站出來的。”
吳嬤嬤掩嘴笑道:“當年娘娘也是個妙人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品格高潔,涵養俱佳,在宮裡頭是出了名的賢淑之人。”
提到往事,李珣的神情有些冷漠,“然而這般好的女郎在父親眼裡卻是個不識情趣的木頭。”頓了頓,“他妻妾眾多,又好-色風-流,阿孃不屑爭寵奪愛,寧可枝頭抱香死,也不願委曲求全。說到底,父親是配不上她的。”
吳嬤嬤幽幽嘆道:“娘娘的日子也過得不容易。”
李珣低頭看她,問:“嬤嬤你說,對於一個倚靠男子生存的女郎,是不是我極盡寵愛,便能讓她滿足,死心塌地?”
吳嬤嬤:“大多數情況是這樣的。”又道,“女郎家嫁了人,以夫為天,自然盼著能得郎君疼寵。”
李珣抿嘴不語。
討女人歡心,似乎也不是太難。
出門後,他並沒有去政事堂,而是先去了一趟宮裡。
昨兒皇帝便得知他回來的訊息,接到賈公公傳報,立即宣他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