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她的頸脖修長,白皙且細緻,是漂亮的天鵝頸,鎖骨線條也優美流暢,穿訶子裙搭配大袖衫最是搶眼。
大梁的女郎們追求坦領裝,為了維持身段兒窈窕,她在飲食上極其剋制。
同所有愛美的女郎一樣,她喜好倒騰自己,穿好看的衣裳,戴亮眼的頭面首飾,全身上下會費許多功夫保養,處處不留瑕疵。
同樣,做人亦是如此。
她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無法忍受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人有染,更忍受不了替別人養孩子。
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委曲求全。
亦或許,倘若她不曾擁抱過平等,不曾見識過一夫一妻制,說不定會跟這個時代握手言和。
只是遺憾,她的靈魂曾受過高等教育,見識過現代社會的文明,享受過獨立自主帶來的滋養,從而造就了她的眼界終究無法像這裡的女子那般做到三從四德,夫為妻綱。
一旁的芳凌默默地看著這個坐在妝臺前把身子微微前傾,高昂著頭顱的女郎,那是備戰的姿態。
有時候她很是欽佩她骨子裡的驕傲,遇到天大的事都不會動搖分毫,穩重得可怕。可有時候她又無法理解她的固執,她看起來彷彿事事都能忍,卻又事事都不能忍。
兩種矛盾的抗爭都在這個女郎身上體現出來,叫人看不清又摸不透。
察覺到她審視的目光,崔文熙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問道:“我今日這身如何?”
芳凌回過神兒,實在理解不了她的心態,“娘子體態好,穿什麼都好看。”
崔文熙打量自己身上的齊胸衫裙,襦衫為松花色對襟直領,花式是淡雅的雲紋團,長裙則是桃紅與茶白間色裙,披帛慵懶地搭在肩膀上,頗顯嬌媚。
“去把我的嫁妝禮簿取來,我要仔細瞧瞧。”
芳凌愣了愣,詫異道:“娘子看禮簿作甚?”
崔文熙扭頭看向她,半真半假道:“看我還能揮霍到什麼時候。”
芳凌:“……”
她無奈下去辦差。
稍後管事送來府裡的開支賬簿供主母稽核,木盒裡有好幾本。
崔文熙命人擱那兒,空了再看。
這兩天慶王冷著她,她一點都不著急,也不會因此跟他耍小性子,該幹什麼一點兒都不會落下。
在沒有卸任慶王妃的頭銜前她不會消極怠工。
芳凌把嫁妝禮簿取來,禮簿是大紅色的,厚厚的一本。
當年她出嫁時婚禮舉辦得極其風光,孃家的陪嫁也豐厚,光田產鋪子莊子別院就有十多處,金銀珠寶更是數不勝數。
在國公府中她打小就受寵愛,又是正妻的長女,家裡頭教養得好,她自己也上進,及笄後前來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可給鎮國公崔平英長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