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時宴沒有接話,只目光灼灼的盯著韓敬彥瞧。
韓敬彥避開了他的目光,良久方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他比韓時宴要年長些,可以說是瞧著他長大的,沒有人比他更知道眼前這個人究竟有多固執,又有多喜歡刨根問底。
他猶記得,韓時宴八歲那年,家中有族老病逝,他們身為韓家嫡系子孫自是要在靈堂守孝。
二人無意之間聽到了碎嘴子的小婢女在那裡耳語,說那族老根本就不是病死,而是被妾室毒殺。就那麼一句不知道是流言還是臆斷的話,硬是叫他聽進了心裡。
當時正是避親釘棺之際,韓時宴二話不說直接衝回靈堂,要求開棺驗屍。
那族老足有八子,個個都生了白髮,他同韓時宴那都要喚上一聲伯父,不說人人在朝為官,那也有幾個大有出息氣勢非凡之人。
豈能容忍一個孩童擾了父親安寧?
當時二人被團團圍住,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韓時宴卻是頭硬如鐵,那小子直接爬上了棺材,就那麼死死的趴在上頭抱住不起,那麼多叔伯上前摳他手指,硬是沒有將他摳下來。
轎伕不敢起棺,眼瞅著就要誤了時辰。
最後沒有辦法頂著那八位伯父要吃人的眼神,硬生生的開了棺材蓋兒,那場景每每想起,韓敬彥不由得都頭皮發麻。韓時宴在族中無人敢惹,不是因為他阿孃是公主,實在是不管你想不想聽他的,最後都得聽他的。
不然他就像是他最愛吃的糖,一直黏在你的眼睛上,直到你受不了聽他的為止。
現在,這顆糖黏住了他。
“韓敬彥,你若是不敢查,讓我去查好了。”
韓敬彥被韓時宴氣笑了,他無語地看了回去,“還對我用上激將法了。”
他說著,長嘆了一口氣,彎下去在桌案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個被疊成了三角形的符紙來,他將那符紙放在手心裡,想了想,還是推到了韓時宴跟前。
他衝著韓時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開啟來看。
韓時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上前來輕輕地拆起了符紙,他眸光一動,想起了之前他同顧甚微從綠翊那裡得知的訊息,她說她同她阿姐都有一個荷包,荷包裡頭放著她們的胎髮還有平安符。
“這是綠翊姑娘荷包裡的護身符?還是她姐姐的,怎麼會在你手中?”
“都不是。”韓敬彥否認道,並沒有多說什麼。
韓時宴將那符紙開啟,定眼一瞧卻是忍不住蹙了蹙眉頭,“這不是護身符……是賬冊?”
這張紙有一邊的邊緣坑坑窪窪的,“這是被人從某一本賬冊上頭撕下來的殘頁……夏知縣的秘密就是這個?”
見韓敬彥不語,韓時宴腦子裡飛快地分析起整個案子的細節,他抿了抿嘴最後肯定道,“這個護身符是你從清源寺得來的?綠翊說她父親給她們的平安符是從清源寺求來的……”
韓敬彥給了韓時宴一個讚賞的眼神。
無論是見識了多少回,他都會為韓時宴這敏銳的直覺還有駭人的天賦所震驚。
他第一回聽聞韓時宴日後想要做御史的時候,還當他是想要給他讓路,畢竟姓韓的家族一輩只出一個宰相。他們的家族已經夠榮耀了,官家同其他朝臣又豈能容忍兄弟二人同時身居高位?
可卻是他世俗了。
韓時宴根本就不屑於什麼高位,他有他所堅持的道路。
“你不是去信拜託我查夏知縣的舊案麼?當時正好含香樓的春靈姑娘身亡,她是夏知縣夏仲安的長女,也是芙蓉巷綠翊姑娘嫡親的姐姐。”
“當時我查到春靈姑娘身上有一個荷包被含香樓的老鴇去奪走了,我問過那老鴇,她說是了一位來自汴京的大人物。具體姓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