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說著,搖了搖頭,“更何況,不過是查個案子而已,哪裡就至於想七想八了。”
官家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他只是不想繼續深挖下去,再逼出第二個齊王來。
在飛雀案的時候,他不就已經有掩耳盜鈴的前科了麼?
顧甚微想著,他們不樂意繼續查?那他們就再發瘋將那幕後之人直接甩到官家臉上去,讓他不得不查!
大不了也就是她同韓時宴連帶著吳江再次被趕出汴京,那又如何?花皇帝老兒的錢去遊山玩水豈不是美哉?
只要姑奶奶無心升遷,那貶謫就是春遊。
韓時宴聞言,爽朗地笑了出聲。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面前的桂花酒釀湯圓,塞進了自己的嘴中。
是啊!不過是查個案子,想那多做什麼?
他說著,對著顧甚微說道,“你讓我看的東西呢?”
顧甚微一聽,促狹地掏出了馬紅英畫的那幅畫,推到了韓時宴跟前,“你且瞧瞧,這是哪位名師大家之作?”
韓時宴正嚼著湯圓,這一眼看去險些沒被湯圓給卡死,他以袖半掩面,面紅耳赤的將那湯圓給吞了下去,一臉震驚地拿起了那張畫。
“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崔以行剛滿月的兒子畫的麼?”
顧甚微噗呲一下笑了出來,很好!這傷害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受!
她想著,將馬紅英說的關於那金錠來源說了一遍,“那東西也是從蘇州來的,你那邊查到滄浪山洪氏,這般說來就全都對得上了。”
“這邊是山,這邊是水,這個炸毛是一顆大樹,還有這幾個點兒可能是鳥也可能是帆船。有落款,但是紅英不認識。”
韓時宴抽了抽嘴角。
他無語地站了起身,走到了雅室的角落拿起了這邊的文房四寶。
汴京城中文氣盛行,韓春樓離國子學不遠,更是文士聚集之地,這一帶的酒樓茶樓青樓雅室裡,那都必備著筆墨紙硯,就提防著有人突然詩興大發來上一首。
顧甚微見韓時宴落筆作畫,好奇的伸長了脖子來看,同樣是寥寥幾筆,馬紅英猶如鬼畫符,而韓時宴的筆下卻是當真叫人看出了山水之色。
顧甚微越看越是覺得稀奇,“雖然知道你擅畫,但是親眼瞧見你畫畫還是覺得十分神奇。”
韓時宴勾了勾嘴角,“其實我最擅長的是畫人。”
他說著,偷偷看了顧甚微一眼,他已經畫了好多張顧甚微的畫像,有她提劍時氣勢全開的樣子,也有她吃肉吃得兩腮鼓鼓的樣子,就在昨天他還迫不及待的畫下了山崖底下,桃花林中的顧甚微……
這些畫像疊在一塊兒,都有厚厚一摞了。
他說著,將筆放在了一旁的硯臺上,突然一愣,心中騰起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顧甚微見韓時宴面色發沉,好奇地問道,“怎麼了,你有什麼發現?”
“你還記得《遠山圖》麼?當初李東陽案裡頭,你那堂兄便是利用《遠山圖》撈回了一個假狀元。”
顧甚微驚撥出聲,“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幅畫也是出自歐松之手?”
韓時宴點了點頭,“今上喜歡歐松,可歐松在世之時卻是並不得志。他做了很多年的縣令,四處輾轉……而這幅圖則是歐松在蘇州遊山玩水之時所畫,這副圖名為《觀鷹》。”
“蘇州繁華,歐松那段時日夜夜笙歌,意志消沉,當時他攜八美上山,偶然瞧見了天邊蒼鷹悵然涕下,驚覺自己荒廢時光,忘卻了志向,頓時後悔不已這下畫下了《觀鷹》這張圖。”
“從《觀鷹》之後,歐松的畫作從此之後入大師境界。”
“是以這張圖格外的珍貴,可以說是歐松畫作當中最為人追捧的